第52章 香严道人问缘由 通天教主吐心曲
心缘来到碧游宫外时，广成子前脚刚走。通天教主正在训斥门人。 原来通天教主身边有四个切已门徒：多宝道人、金灵圣母、龟灵圣母、无当圣母。然后还有随侍七仙：乌云仙、金箍仙马遂、毗芦仙、灵牙仙、虬首仙、金光仙、长耳定光仙。另外还有诸多仙人，在碧游宫听讲。 自开封神大劫之后，通天教主以无上道法，不许凡夫凡客前来碧游宫，但依然不时在宫内开讲，来听讲的都是修行办道的仙人。 众门徒听到通天教主反将阻住广成子的龟灵圣母革出宫外，并说：“非是广成子来寻事做，还是你去寻他，总是天意。尔等何苦与他做对，连我的训谕不依，成何体面？” 这时，众门人个个内心为死去的截教同门不平。那火灵圣母的师父多宝道人，抢在众门人之前，跪启道：“老师圣谕，怎敢不依？只是广成子太欺吾教，妄自尊大，他倚玉虚教法，辱骂我等不堪。老师那知道，倒把他一面虚词，当做真话，被他欺诳过了。” 通天教主道：“广成子是诚实君子，断无是语，你等强生分别，必生事端。” 多宝道人道：“老师在上，弟子原不敢说；只今老师不知详细，事已至此，不得已而直禀，他骂我教是左道旁门，不问披毛戴角之人，湿生卵化之辈，皆可同教共处。他视我为无物，独称他玉虚道法为无上至尊，所以弟子等不服也。” 通天教主道：“我为教主，天上地下之事，无所不知，他说没说这事，难道我还不知，你们不可错听了！” 多宝道人见通天如此说，连忙应道：“弟子怎敢欺灭老师？” 截教一从众门人连声说道：“实有此语，这都可以面质。” 通天正要开言，水火童子进来，到九龙沉香辇下：“启师祖，宫门外来了一位道人，说是西方教下香严道人，要见师祖。” 众门人一听，议论纷纷。 通天教主道：“他乃西方教法客，我是东主道门尊。他到此有何贵干？” 水火童子道：“徒孙这样问了那个道人。但那个香严道人说：师祖是无上圣人，必知他的来意。他对我说，就是一说即错，动念则乖。” 通天教主听了，便面向众门人：“这个香严道人所言的一说即错，动念即乖，是什么意思？” 众门人一听，那议论声反而小了。 通天教主道：“西方教法与我东土法门不同。通身是口，说得一半。通身是眼，用得一橛。用不到处说有余，说不到处用无尽。虽然如此，岂比我们五行道术，立竿见影。水火童儿，你出去，让他进来。” 心缘进了碧游宫，就与通天见礼。 通天教主道：“香严道人，你在清净之乡，不涉红尘，为何自寻烦恼，来到东土这兵山火海？” 心缘道：“圣人老爷说的是。心缘原是东土之人，因缘会遇，得入清净之乡，就如同这水中盐味，色里胶青，决定是有，不见其形。” 内中多宝道人道：“香严道友，你下山之后，虽然未杀我一个同门，但却处处相助阐教，这是何说？” 心缘道：“贫道自下山以来，确实未杀一人，但每天都在杀，我杀的是自身烦恼。” 内中金灵圣母道：“香严道友，我与你昔日在东海有一面之缘，如今再见，实是有幸。你与我闻仲徒儿，处处作对，他虽未死于你手，但你之所为，他的死，你也脱不了干系，这是何说？” 心缘叹了口气：“道友说太师仙道难成，只能寻个人间富贵。这正是顶有异峰云冉冉，源无别派水泠泠。游山未到山穷处，终被青山碍眼睛。贫道也是无能为力。” 多宝道人道：“道友好大的口气，你既在阐教，我且问你，广成子有没有说过，我教是左道旁门？” 多宝道人如此一问，自然含了要别人证明广成子欺辱本教的意图。所谓自证其说，不如别人来证。 心缘见了，道：“智者不言，言者不智。如今贵教掌教老爷在此，我岂敢乱言，这个请道友自忆理会。” 说完，手中现出千辐轮相：广成子在十绝阵前，说：“我等自身难保无虞，虽有所学，不能克敌此左道之术。”的声音画面，依依显示。然后是三宵降临西岐，用混元金斗拿人之，广成子大言：“云霄休小看吾辈！有辱阐教之仙，自恃碧游宫左道。”也显现在千辐轮相之中。 众截教弟子见了，一齐向通天教主行礼：“方才多宝大师兄说广成子骂我教是左道旁门，不问披毛戴角之人，湿生卵化之辈，皆可同教共处。教主不信，如今有西方教下的道人作证，师父颜面何存？” 通天教主不由面皮转红，只是心缘在场，不好发作。 心缘忙道：“诸位道友，贫道显示广成子所言，他确实有此言语。当时在战场上生死相斗，他是犯戒之仙，骂人无好口。但诸位道友所言‘不问披毛戴角之人，湿生卵化之辈，皆可同教共处。’这句话，贫道却从未听说过。还请教主明鉴！” 通天教主暗暗一算，已明就里，道：“众门人且静，香严道人所言，真实不虚。” 众门人安静下来。 通天教主道：“香严小友，你到我碧游宫来，是为了何事？还请明说。” 香严道人道：“教主，当时子牙公东征伐纣，问到前程，元始圣人说子牙界牌开过诛仙阵，穿云关下受瘟癀；谨防达、兆、光、先、德，过了万仙身体康。贫道有一事不明，不知是何人在界牌关摆下诛仙阵？” 通天道人见了，对多宝道人道：“你等且到洞外去。” 多宝道人等一众截教弟子，走出宫外。通天教主用起上清仙法，禁锢了碧游宫。 通天这时展开仙颜，道：“香严小友，向者贫道座下金灵圣母，得了混沌钟，贫道教下气运涨了不少。这中间也有你一臂之力。” 心缘道：“贫道与这混沌钟无缘。此宝该有缘者得之。” 通天教主道：“方才你问本座何人在界牌关摆下诛仙阵，我现在就告诉你，这正是贫道！” 心缘听了，倒也不怎么意外。看来这封神劫的一切事，就如同几位圣人玩游戏一般，早就按既定剧本进行。元始告诉子牙前程，通天作为圣人，当然知道自己以后的归着。 心缘道：“照这样说，教主摆诛仙阵，就是阻住子牙公东行。这岂不是有违天道？” 通天教主叹了口气：“香严小友你说的不错。实不相瞒，我与两位师兄在我这宫中签押封神榜之时，我最先将名字写了进去，你看我之弟子赵公明都身死上榜，就是因为我以为师兄也会写上优秀弟子应劫。岂知圣心难测，我师兄座下十二仙，唉。此乃天数。不说了。” 通天教主不说，心缘从话语中，也猜到了八九分。原来通天教主最是实诚，也是诚意相帮二师兄十二上仙度过杀劫。以致太乙真人杀石矶，广成子杀火灵圣母，通天教主都不心惜。只要自己这些碧游宫门人俱在，自己截教号称万仙来朝，死一些弟子，甚至优秀弟子，都动摇不了截教的根基。只是阐教推荐的上榜之人，都是仙道难成之人。这未免让通天心存芥谛而已。 心缘虽然想到此，但他看破不说破，而是追问道：“照子牙公问元始的前程之语，圣人你以后还会摆下万仙阵？” 通天教主见心缘步步追问，似乎要自己把天机尽露才肯罢休。他是圣人，辩才也是极为圆融，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听说贵教以真如本性而为。我教也是为众生截取一线生机。我严格要求弟子们不能涉足封神榜，可屡屡有门人不遵教规。有如是因，即得如是果。贫道只能尽人事。小友你自可体悟。” 看来通天教主在封神劫中，自签定封神榜的时候，就已棋差一差，摆诛仙阵、摆万仙阵，只是不可为而为之了。 一步差，步步差。截教现在依然势大。心缘在碧游宫外，看那截教门人，确实很多都是披毛戴角之人，湿生卵化之辈。 心缘自进碧游宫来，听到他教下诸仙的议论，看来通天教主虽然广收有缘，但却不择根行，教门徒道术，却很少讲心性。不知性命双修，定慧等持，真的要应阐教所言的“五行道术，正果难成”之语了。 心缘叹了口气，道：“圣人，你之心思，令贫道好生敬佩。你之教义，与我教一切众生皆是过去父母、未来诸佛有相似之处。就此一条，若贵教有不便之处，贫道定要劝得我教教主，为贵教截取一线生机。” 通天教主作为圣人，岂不知封神劫之后，自己所掌截教会一败涂地。但他自视甚高，见到心缘如此说，无异于是拿自己教众精英，作西方教嫁衣。虽然他也知道法水东流乃是大势，自己与二位师兄演戏，未免便宜了西方教，因此也就存了一些算计之心。 通天教主道：“一切顺其自然。久后自见分晓。小友既然因混沌钟与我教结了一个因果，贫道在诛仙阵前，到时也还你一个因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