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磨刀
夜雨声色,风卷烟楼。 佛殿外被敲碎的残钟,又有家雀撞在了上面发出了暗哑的啼叫。 徐仲现在正坐在了佛像前,他正在磨刀。 刀是一柄被农户抛弃了的镰刀。烂了柄,烂了芯,然后被徐仲给捡了回来。 这柄刀,他已经磨了整整三天。 然后现在那残刀如纸,它好歹是绽出了一丝锋刃。 “能杀人了。” 有刀就能杀人。 杀人是最简单的事。 尤其是现在没饭吃,没酒喝,没有女人睡的时候。 徐仲的杀心很旺盛。 “三天。” 徐仲的时间就只剩下了三天。 现在,一个小巧的银色钟表在他的脑海中不住地发出了蜂鸣般的鸣叫。 这是那个东西对于徐仲的提醒。 杀人是他的第一个任务,也是最简单的任务。 “可能会送了性命的任务。” 三天是最后的期限。 三天。 徐仲暗忖,反正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该出去了。 之前他来到了这里的时候,他肚子里的存粮支撑了他三天。现在,他感觉自己可能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毕竟,就算是再怎么能忍耐的人,就算是他的意志能让他坚持更长的时间,可是他的身体不能。 现在,他的身体快要垮了。 更何况,面前的这栋佛寺都快要塌了,这让他也实在是没有了再继续下去的勇气。 “是该换个地方再继续绑定了。” 绑定佛堂给他加持的‘苦行僧’,这个特性很好。这让他不必担心饿肚子,让他在做一件很枯燥的事情上很专注。但是,如果他想要杀人,那他就得需要一个更好的特性。 “也许不远处的屠宰场就很不错。” 毕竟,杀猪和杀人都是一样的。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应该是没有什么区别。 总归是没什么区别的吧。 这让徐仲他现在就挪动着身体,然后他走向了那屠宰场。 他的步子很快,哪管他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足矣支撑他这样的快。 只不过,三天? 不,就在他饿了整整三天以后,他那羸弱的身子其实能支撑他的也就只剩下了不到小半天的时间。 也许再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再不进食就会饿死。 所以他会死吗?他不会。 他去杀人。 元元,利亨大哉,贞十五。 卦面上的显示,说明这次是一次顺利的绑定。 “屠宰场,血勇。” 这是绑定屠宰场给他的特性。 正所谓血勇时,好杀人。 此时天气大好,当杀人! 他杀人。 不远处的打稻场里,有几个穿着灰衫的男人正在那里闲聊。 “我听说,王家的地被你给强征了?” “怎么能说是强征呢?我给了钱,他给我扣了血手印。钱货两讫,谁也挑不出来我的毛病。” “可是我问你,三文钱一亩的地,难道你种着就不会亏心?” “亏心,心是什么?我没有心,我只怕穷。更何况,谁说是三文钱。我这里写着的可是明晃晃的三块大洋。只不过是钱他弄丢了,这我也没有办法不是吗?” 看样子,那个灰布衫他好像是还有些得意。 他道, “更何况,谁不知道王家那小子他是个痨死鬼。也许当初泥石流没能把他卷进去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分。所以与其让他家那地在他死后都被乡里给强征了,不如就匀给了我。我会在富有以后,每天都给他烧高香的。” “每天吗?也许不必了。不如你现在就烧一根高香,算是祭奠那从地狱中归来的野鬼。” 不知是哪里的声音,他如是说道。 现在,那纸片一样的刀,它已经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身体当中。 于是,刀碎了,人死了。 没有人知道徐仲他到底是怎样出现在这里的,也没有人知道徐仲到底是怎样把刀子刺进了敌人的胸膛。 他们只看见,徐仲的手很抖。就好像是杀了那个人已经耗费了他最后的一丝力气。 于是,像是现在的话。打稻场上因为见到死了人,所以这让这里还变得有些嘈杂了起来。 没有人想过要去抓徐仲。哪管他们能够看得出来,徐仲到现在也就只剩下了一口气。 但是,没有人去在意他。 他们只是看着,他强撑着破败的身体回来,只是想杀人。 于是,他现在杀了人。 现在,那个做了无赖的灰衫男人已经死了。 这让徐仲脑海里的那块钟表它还停止了鸣叫。就在他的面前,一道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光幕上面绽放出了彩色的礼花。 光幕上有四个大字,‘任务完成!’ 是的,徐仲的任务完成了。 他的第一个任务是复仇。于是,他便就杀了一个人。 至于现在他杀了人,他接下来该怎么办。他没有想过。 也许一个连饭都吃不上的人,他要去想复仇以后的结果,这也未免也有些太奢侈了一点。 所以,现在他现在能活吗?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贪婪地吸食着那送到了他口中的米粥,然后他感觉自己本已经休眠了的身体,在此时它还蓦然开始复活了起来。 他的呼吸很微弱,但至少他的命保住了。 “你杀了人。” 这是乡里乡正的话。 在县里的警察没有来临之前。徐仲的生死就只有乡正能够决定。 “也许,你杀了他的确是情有可原。可是,那毕竟是一条活生生人命,他也没有直接害了你的性命。所以,我要对你有所惩罚,你也应当能够理解。” “我理解。” 徐仲的声音有些沉稳。 这让乡正对于徐仲的识趣,他还很是满意。 他道, “你能理解就好,其实我也不准备难为你的。” 他道, “现在,只是有一件只有你才能去做的事。所以我请求你帮我们的村子去做。” “这应该算不上是惩罚,只能算是村子对你的祈求。” “反正,你也快要死了,不是吗?” 痨病,在这个时代是不治之症。 所以,他快要死了,这并不算是一句假话。 这让徐仲他还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轻声道, “是啊,我快要死了。” 乡正道, “恰巧,有一件事,只有快要死了的濒死之人才能去做。” “什么事?” “探墓。” 按照乡正的说法。应该是两天前,村子里挖沟引渠,不小心挖出来了一个盗洞。 于是,几个不怕死的小伙子他们为了钱财,他们就自告奋勇的率先钻进了那墓xue当中。 结果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回来。 “对此,清源山上的陈道长给出了指引。他说,这本是横死之人,他心中一口怨气未能散尽所形成的的墓xue。所以,带有着生气的人进入那里,这本就是找死。” 说到了这里,那个头上裹着白巾,额角好像是淌出了一丝冷汗的洪姓乡正他继续道, “原本,若只是这样,那便也就罢了。那些个主动下去的后生本也是自己找死。” “只不过陈道长说了,现在那一口怨气因为咱们打开了盗洞,所以他吸食到了天上金乌带来的纯阳之气。再加上,还有那几个不争气的家伙他们主动送上去的生气。” “陈道长说,也许要不了多久。那怨气就会凝形,到时候它会肆虐整个乡中。” “所以,我想请你下去帮我们瞧瞧,那墓xue底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