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魔头出关
太阳初升，日光破开昏沉，推着云海翻腾，萦绕山峰的云雾有如游动的流火。 红云中，一群灵鹤亮翅，散出氤氲清辉，在云虹峰周空悠然盘旋几回后，分散落在山腰上一片灵气盎然的树林中。 一个小女童顶着两条冲天辫从树林中跑出，俏丽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惊恐，急冲冲地奔到一片平地上的草庐前。 正是片刻前还在山脚作威作福，收取“供奉”的葛静姝。 “咚！咚！咚！” 静姝握起rou乎乎的手掌，用小粉拳焦急地敲打着木门。 “师傅！师傅！开门啊！” “小力点，这草庐经不起你折腾。” 草庐中传出一个慵懒的沙哑男声，而后又响起酒水灌入喉咙的“咕噜”声。 “师兄要出关啦！” “你师兄在内界闭关也有好些年月了，此时出关有何出奇？” “不是普通人要出关啊，是你的的大徒弟，太玄门徐魔头，徐百川要出关啊！” “那是你师兄，你还怕他把你吃了不成？” “可我昨天在师兄洞府里玩耍……把他装有纯阳灵气的玉瓶打破了……” “让你顽皮！你师兄闭关的这几年你都成什么样子了？正好你师兄出关，让他好生管管你。” “师傅！我可是您最疼爱的小徒儿啊……你要救我啊……” “自己找你师兄请罪，都多大人了，这师兄妹之间的琐事还要为师帮你出头不成？” “那我告诉师兄，你拿他的纯阳灵气来酿制酒水！” 庐内饮酒的声音戛然而止，传出一阵哈欠声。 “为师困了，先休息了。 修仙者要坦荡，你记得与你师兄如实道来，之前那几樽纯阳灵气也是你在他洞府捣蛋时打破的。” “师傅！” 小庐内陡然传出响雷般的打鼾声。 女童气鼓鼓地坐在地上，撒野似的摇动着身子，带着哭腔嚎啕大叫着。 “嗯啊！师傅！师傅！” “别乱嚎了，山里的灵鹤正在晨巡，别吓着它们。” 小庐里的师傅缓缓道。 “不嘛！师傅！呜呜呜！嘤嘤嘤！” “如你师兄所言，你的哭声里只有……技巧，没有丝毫感情。” 话罢，鼾声再起。 静姝见撒娇不成，站起身来拍了拍衣上的灰尘，对着小庐做了一个鬼脸，弹动着舌头发出“略略略”的声音。 不知不觉间，一个高大的黑影投下，将娇小的女童遮盖住。 “师妹，怎么了？” 女童浑身一震，光听这声音，她便知道了她今日的劫数已至。 她斗胆抬起眼，将视线往上移。 玄色的道袍，血色的襟边，肆意披散在肩上的黑发。 女童已经不敢再往上看了，她知道那张脸上必定挂着轻蔑的眼神，邪魅的笑容，每一刻的神情都彰显出狷狂的气质。 “师兄……” 却见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露着淡淡的笑容。 额，这张脸好像与往常不同？看着怎么这么淡定，这么平和？不行！必须夺得先机！祸水东移！ 女童静姝的思绪飞快运转，声音瞬间变小，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眼眶登时红了起来。 “师兄，师傅他多次取走你洞府的聚气樽瓶，还说里面的纯阳灵气用来酿酒可以补身……静姝已经尽力劝说师傅了，可是……” 泪水在小静姝的眼中打着转，随着她“呜啊”一声，坠下一串串泪珠。 草庐里正喝着酒的师傅听到女徒的话顿时被呛住，“噗”的一声喷出口中的酒，连连咳嗽。 徐百川嘴角抽动了一下，自家师妹什么性子他是了如指掌的，这“言出哭随，刹那落泪”的绝世神通他在云虹峰的两百年间已见识过无数次。 他思考了一会，而后弯下腰，向只有自己膝头高的师妹伸出手掌，用算得上“温柔”的手劲在师妹的小脑袋上抚了抚。 “不打紧，那些纯阳灵气我已不太需要了，就让师傅酿些酒喝吧。” 静姝怔住，仰起头看向师兄。 师兄的脸上挂着一个……僵硬，但还算得上友善的笑容。 在晨光照耀下，竟然还显得有那么一丝丝的……温柔儒雅，让人感到岁月静好。 这什么！这还是徐魔头吗？我的魔头师兄呢？ 静姝把小嘴张得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温柔斯文的美男子。 “老君在上！发生了什么啊！” 静姝大喊一声，举着双手慌乱地跑开。 “这丫头……就爱做这些夸张姿态……” 徐百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向着草庐恭敬一拜，道：“弟子百川已结束闭关，成功结丹，前来禀告师尊。” “额……出关啦？出关了好啊，你那个纯阳灵气……为师只是借用一些，会还给你的。” “不打紧，师尊既然需要那灵气，弟子洞府里还存有一些，都拿来给您吧。” 草庐传出一阵闷沉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 木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走出来，浑身散发着冲鼻的酒气。 “师尊，您的酒葫芦……” 徐百川往草庐里看了一眼，一个木葫芦正在地上摇晃着，酒水从葫芦嘴流出，淌了一地。 老道拍了拍污脏不整的道袍，手指用力地捏了捏自己两个rou实的大耳垂，确认自己没在做梦后，认真地打量着自己的大徒弟。 “百川啊，你这结丹时，没出什么岔子吧？” “没有啊，顺利引动丹火，筑基道胎完全提炼成金液，于下丹田凝结成丹。”徐百川微笑道。 “你这个修行为师倒是不在意，主要是你这脑子……不，你的识海，没生什么异变吧？” 老道将头凑近，眯着圆眼盯住大徒儿，接着问道。 徐百川身子向后倾了倾，干笑两声道：“无碍，弟子的识海没出问题。” 老道的两手挥了挥袍袖，负于背后，狐疑地看着自己这徒弟，绕着他走了两圈。 “师傅，徒儿只是在闭关期间想明白了，之前在宗门内的所作所为实在幼稚且恶劣，修仙者还是应当行善积德，徒儿自今日起，要重新做人了！” 徐百川说完，自己先点了点头。 老道浊眼一亮，转身看向漫天红云，张开双手感慨道： “太清道德天尊在上，贫道葛石山此生功德不济，愚徒百川受我所累，心性难圆，幸得造化开恩，愚徒百川，他终于悟了啊！” 徐百川看着师傅的背影，面露苦涩之意，心想着自己之前立下的人设，还真是不好洗白啊…… “心性初立，获太玄门《五雷化殛符》。” 徐百川听着脑海里传出的声音，那脑海里虚无的进度条也亮了一些，顿时振奋起来。 “师傅，我那不止有纯阳灵气，还有一些上品的明阳龙须根，也适合酿酒，弟子也一并拿给你吧！” 老道听言猛地回头，严肃地看着徐百川，两个rou实的耳垂晃了晃。 “不只那明阳龙须根，你那洞府里的解阴草、火芝、清筋藓、菩心花，都是大补之物，不拿来酿酒实在是暴殄天物，通通给为师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