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停舟坐看竹林晚
小舟划行在绿如明镜的江河之上，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徐一州抬目欣赏着两岸的美景，一排排翠竹林立，白鸟纷飞，花叶茂盛。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花香交杂的香味，徐一州深吸一缕清风，瞬间心旷神怡， 这儿真如仙境，若非身负血海深仇，他定要好好欣赏着这儿的美景。 朱老七介绍道： “这条江名曰竹林海，两岸景色四季如春，冬夏常绿。竹林海是九河十三江最美的地方，过了这条江河，火云山便近在咫尺！” 一州原以为还要划行很久，一路上可能还会遭遇些未知的凶险。想不到如此快便要到火云山了。 此时，一群鱼儿围绕着小舟久久不散，那鱼儿有红有绿。色彩斑斓的鱼儿令一州着迷，他俯下身子想要捉弄小鱼，却被朱老七挥桨打手。 “客人莫要好奇，这是食人鱼，专吃活物，千万别伸手！”朱老七提醒道。 徐一州收回了手，心里嘀咕着：这食人鱼长得这般好看？ 深水下的鱼儿窃窃私语。 “这儿好久都没有活人来了！” “这朱老七搞什么名堂？” “长老怎么把活人带来了竹林海……” 一只紫鱼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说： “我看他像个小鲜rou，兴许是朱长老见我们许久未开荤，带了个新鲜来给我们解馋！” 朱老七瞪着那群鱼瞥眼挥手，示意她们快些离开，然而鱼群并未散去，反而越聚越多。 她们闻到了活人的气息，那是鲜嫩无比的血rou！ 见这帮后生崽不听话，朱老七生气地拿起木浆朝水里砸去，吓得群妖四处散开。 “走了走了！” “长老怒了……” “他是有意庇护这小子啊。” 言罢，鱼妖们皆消失在小舟附近。 小舟停靠在岸，二人打算再歇一夜便直达火云山。 一只黑鸦舞动着翅膀落在朱老七的肩上，黑鸦贴着他的耳朵低语。 “老七，你这是何意？” 朱老七看着徐一州，唇瓣微动，轻声道： “这你甭管，自然有大用，你切勿打草惊蛇，回去叫那帮兔崽子们勒紧裤绳管好自己的嘴巴！” 朱老七抖抖肩膀，黑鸦这才飞离。 “怎么？你还会鸟语吗？”一旁的徐一州调侃道。 一州跳上了岸，准备找个干燥舒适的地方歇息，朱老七则用麻绳将船绑在岸边，随后紧跟而来。 “可不是，这儿的飞禽走兽都是我的朋友！”朱老七打趣道。 徐一州刚上岸就被一根木头抵住了后背，他回头却不见人影。 “来者何人，敢擅闯竹林海！”一名留着山羊胡的男人尖声问道。 徐一州四处张望，却仍不见发音之人。 朱老七指了指地下，一州这才低头查看，原来是一个不足四尺、留着小胡子的侏儒。 徐一州歪嘴打量着这小人，差点没笑出声。 一州憋笑道： “你好，小人大人！小生海盐城人！来此……办差……您好！” 闫正义跺脚吼说： “老子不叫小人，老子叫闫正义，是这一带的霸主！” 徐一州抱拳作揖，但还是忍不出笑出声来，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个那么矮的小胡子。 “呵呵……哦哦哦……闫小大人您好。鄙人借道宝地，还请包涵，小生这厢有礼！” 闫正义懒得理会这个送上门的鲜rou，而是一脸疑惑地看向一同前来的朱老七，朱老七赶紧一把将他拉到一边，小声嘀咕着。 闫正义问说： “朱老七，你什么意思，带这人来此干嘛？还不杀了他！” “我啊，不跟你废话，告诉你俩字，他是太……阴……” “太什么玩意，你把话说清楚点？” 此时徐一州已经把脸凑了过来偷听了，朱老七赶紧将闫正义推开，说： “之后我会跟你说的！” 徐一州指了指这哥俩，说： “你们两个认识吗？在密谋啥呢？不让我听？” 朱老七摇摇头回答： “能密谋啥啊！你这年轻人，心眼可真多。这都是我们火云村的村民，我也是火云村的。我们那儿金矿丰富，所以我时常吓唬外乡人火云山是一处险境，经常有凶兽出没。” 徐一州小嘴一歪，这朱老七怎么什么话都张口就来，之前的话都被他给圆完了。 这矮小子长得贼眉鼠目的，不是盗贼便是逃犯，指不定在密谋哪个晚上把他烤了…… 小个子闫正义用力戳了一下朱老七，小声提醒： “我不知道你这老小子想啥，反正太子饿了，这个愣头青正好可以当盘菜！我也好久没吃到带血的活rou了，上次你带的那牛rou干狗都不吃！” 朱老七一把将小矮子推开，他用手指着小侏儒的头。 “行了行了，此人留有大用，你莫要搅黄大事，否则你可担不起责！” 此时，竹林中走出一名妙龄少艾，她抱着一捆干竹和一捆枯叶。 少女身着粗布衣裳，木制的发簪别在她乌黑的长发上，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白皙无暇。 女孩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她怯生生地看着三人，而一州也痴痴地看着她。 看到她的那一刻，一州感觉风中的竹叶都凌乱了，所有事物都在那一刻静止了。 完了，这是情窦初开的感觉！ “真像刚剥皮的生鸡蛋！哇！好美的姑娘！”徐一州不由得感慨道。 徐一州看得入迷，这个不比醉花楼那帮大姨好看？不不不，那帮大姨根本比不了。 海盐城的女子在她面前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庸脂俗粉！当然不包括婶婶。 她的眼睛很干净……一州快要沦入她眼里那一汪清泉之中，她……就像从神坛走下的神女。 “喂喂，徐大公子，看啥呢？” 朱老七看着愣神的徐一州，他在一州面前摆摆手一州都没有任何反应，嘴角的哈喇子都落了一地。 朱老七沿着徐一州看的方向看去，害羞的箐灵灵正站在对面，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确实让人无法移目。 朱老七一脚踢在一州的屁股上。 “大哥，快别看了，你快把人小姑娘看怕了！” 箐灵灵低着头小跑而来，看着那小碎步，一州心中小鹿乱撞。 “这……小姑娘可真俊！”徐一州不由得感慨道。 闫正义一把将箐灵灵扯到后边，瞪着徐一州说道： “怎么？你这下酒菜还对灵灵有想法？” 一州咧嘴jian笑，灵灵？这姑娘叫灵灵！名字真好听！不过……什么叫下酒菜，这矮子是在说他吗？ 一州凑了过去，礼貌地说道： “小生徐一州，不知小姐芳名，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箐灵灵看向朱老七，七长老点点头表示是自己人。 灵灵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徐一州，而后比划手势指向一州的头上，一州看得一头雾水。 朱老七解释道： “她叫箐灵灵，是个聋哑人，她啊，说你头上有一坨鸟屎！” 徐一州摸了自己的头发，果真有一小坨黏糊糊的东西，他刚想用手去擦拭，灵灵便递来一张绣花手帕。 “谢谢啊……” 一州笑嘻嘻地接过手帕，还顺势握住了灵灵的纤手，那小手可真水嫩！似无骨节一般。 闫正义见这色小子死抓灵灵的小手不放，他一竹棍便敲开一州的手，疼得一州直叫唤。 “喂！你这小矮子！干嘛呢！” “我告诉你，我是灵灵她叔，少打灵灵的主意！这可不是你犯浑的地界，不看老朱的面子，我早就拿你下……” 闫正义欲言又止。 徐一州狡辩道： “谁犯浑了？我可是一名有素质有文化有道德有教养的正人君子，我怎么可能乱占别人便宜！” 这话说得徐一州自己都不信。 闫正义带着灵灵离开了二人，箐灵灵还不时回头瞧着徐一州，明明不曾相识，却有种莫名的羁绊。 她甚是好奇，这地界已经好久未见生人了，那小伙子究竟是何方神圣，朱长老竟会带他至此。 一州拔腿便要跟随而去，却被朱老七拦了下来。 “哎！你上哪去？明日不去火云山了？” “他俩不是要回火云村吗？我正好与他们同行！” 朱老七看着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徐一州，说道： “他那小筏只够二人共度，你上去做甚，你还是好生休息，明日再去吧！你放心，明日还会遇到她的。” 朱老七一眼就看破了这小子的心思，他那是奔着火云山去的吗，他是奔着箐灵灵去的，朱老七都不好意思点破他。 凡人果然是个留恋外表的物种。 看着渐行渐远的二人，徐一州叹了一口气。 “真是便宜了那小人，灵灵她……应该看不上那矮子吧……” 徐一州痴痴地望着箐灵灵的背影。 “我肯定在几百年前见过她……” 朱老七拍拍一州的肩膀，道： “那就应该是三百年前吧！” “你怎么知道的？”徐一州回头问道。 “我瞎说的……” “嘿～幽幽清水乘筏来，屠尽竹林不见卿……” “你小子怎么还吟上诗了？” “你不懂，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 看着徐一州那小眼迷瞪的模样，朱老七不由得扶额叹息，就这小丫头就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他到底还能不能拔掉束魂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