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月洞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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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走后，林十五一时间也没有心情再睡，于是他拖着那条自小就残疾的腿缓缓走出了酒吧门口。 路灯已经熄灭，但天还未亮。 林十五迎着黎明前的寒意向前走，左脚先往前踏一步，然后整个身子向左倾斜，再把那条右腿往前挪。 没有方向，也不在乎快慢。 作为一个行者，孤独注定常伴其身。 黎明悄悄自江岸升起，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紧接着就是辉煌的朝霞，光不知道是在哪一瞬间，将世界照亮的？ 林十五从大理石江堤上站起来，朝市中心最繁华的小区走去。 林十五的耐心给了他回报，他总算问出了何老六女儿住在哪里。 不论如何，他都应该给她女儿一个交代。 何老六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但他是个好的父亲，他爱着他的女儿，他在谈论他女儿的时候，思绪就会变得敏捷一些。 当保安带着林十五找到何思思的住处时，林十五愣了半晌。 天知道何老六的赌场到底赚了多少钱，他竟然在最繁华的地段给他女儿买了一座独栋别墅。 林十五手里提着何思思最爱吃的海鲜，按响了门铃。 门一直没开，但海鲜是冰鲜的，冰在秋天虽然化得不快，但总归会化的，于是林十五只好回到附近的海鲜市场，让老板重新把海鲜冷藏起来。 中午的时候，林十五又去了一趟，但门还是没开。 于是林十五只好等到晚上再去。 遗憾的是，晚上何思思好像还是没在家。 林十五骂骂咧咧的走了。 “这么有钱，家里也不请个保姆？一点都不像暴发户。”任谁拖着一条残废的腿走上一天的路，都会有脾气的。 当林十五拎着加了三倍冰块的海鲜再次按响门铃后，门终于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打扮很运动的女孩，说不上很好看，但很清爽，扎了个马尾辫，脸上红扑扑的，像是刚洗完一个热水澡。 “你好，有事吗？” “你好，我替你父亲来给你送点吃的。” 何思思脸色变了变，但看着林十五手里的包装袋确实是自己常吃的那家海鲜的牌子。于是让开门，对林十五说道：“辛苦了，进来喝杯水吧。” 房子出奇的干净，装修虽然是复杂的新中式，但很少能看到有落灰的地方。 “你爸爸说的对，你果然是一个很懂事很勤快的女孩。” 何思思一面给林十五倒了一杯气泡水，一面说了声“谢谢。” 客厅没有沙发，只有红木椅子。 女孩坐在椅子上，背也挺得很直，她完全没有当代年轻人的慵懒，这很难得。 林十五来不及想要再说点夸何思思的话。 何思思已直插主题的问道：“我爸出事了？” 林十五点了点头，眼睛定定的看着女孩。 何思思自嘲一笑，说道：“他早晚都会出事的。” 林十五听不出女孩有多伤感，但这也可能只是女孩在外人面前特意表现得坚强。 “她进去了？” 林十五摇头。 “他受了很严重的伤？” 林十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的身体没有事，暂时死不了。” “但他还是托人来看我，说明他来不了，以后会来吗？” 林十五说道：“这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明白。” 林十五思索了片刻，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他的父亲，他不想何思思对父亲的念想太过于缥缈，所以他决定说点她能接受的。 “你知道吗？我们的世界其实还有一个附属世界，就像道家说的有阴就有阳，有圆就有缺一样，那个附属世界，是现实世界的补充。很久以前，人们称之为天虚，也有人称之为昆仑仙境，再后来，有人称之为次元世界，而现在，大家更愿意称之为月洞，称呼的变化，事实上代表着这个附属世界的变化，这与月洞空间一直在运动有关，很久以前，他与现实世界的接触点很稳定，接触面也很广，后来随着月洞空间的运动，它与现实世界的接触面逐渐减少，接触点也变得极其不稳定，最直接的影响就是现在进入月洞空间变得越来越难，但不论如何，月洞空间还是存在的，并且是人类能够进入的。你的父亲所在的老六村，刚好有一个月洞空间与现实世界的接触点，而且那个点很稳定，这种地方，通常是拥有灵根的修士修炼的风水好地，但也可能因为人类的一些强烈的负面的情感或者情绪酝酿出一些脏东西，那些脏东西通过收集人类的负面情绪，在月洞空间快速成长，成长为能够伤害人类的邪祟，初级的邪祟只能附身在人类的灵魂里，控制着人的行为，高级的邪祟甚至能够凝聚出实体在现实世界中活动。你的父亲，就是被那些脏东西盯上了，我试图救过你的父亲，但失败了，失败的结果就是你的父亲或许永远也只能呆在月洞空间里，而且是只属于我的月洞空间里，而你，如果没有灵根，是不能贸然进入我的月洞空间的，月洞空间的实质更偏向于一个虚无的幻想的空间，普通人进去，精神会受到冲击，严重的甚至会造成死亡。” 林十五说完之后静静的等待着何思思的反应。 何思思皱着眉，说道：“原来，那个空间叫做月洞空间，原来，要进入那个空间，需要在特定的地方才能进入。” 林十五惊讶的看着何思思。 “你进入过月洞空间？你确定那不是你在做梦？” 何思思转身，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搬出来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红色的晶体，晶体里甚至还有微弱的火光摇曳。 林十五知道，那是一块火炼石。 是月洞空间里自然结晶的火系灵石，何思思果然进入过月洞空间，并且幸运的捡到了一块火炼石。 事情，似乎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林十五兴奋的说道：“看来你真的进入过月洞空间，并且拥有着先天灵根，但是有一点不能说的太绝对，如果以后你修炼有成，就算不去接触点，也是能进入月洞空间的，现在的你还没有构建出属于你自己的月洞空间，所以只能从接触点进入，但是月洞跟现实世界事紧密相连的，只要你的元力足够充盈，就能随时随地与月洞空间进行沟通，并打开月洞。只不过，修炼是一件漫长且极度依靠机缘与悟性的事情，所以要想随时随地打开月洞，还需要走很长的路。” 何思思仰着头，说道：“至少，至少我可以去你的月洞空间见我的父亲。” 林十五笑着点头：“是的，你随时可以去看你的父亲，现在就可以。” 何思思摇了摇头，说道：“我暂时不想，因为我发现了新大陆，比起我的父亲，我更希望好好了解一下这个新大陆。” 林十五当然能体会何思思现在的心情，没人能拒绝一个玄幻世界的诱惑。 “我知道有个机构，他们有专业的老师，专业的课程培训拥有灵根的学员，亦或者，你也可以跟着我学，但我教的一定没有他们那么专业。” 何思思又摇了摇头，然后转身又去找东西。 这次她拿出来的是一本古籍，羊皮纸缝制的，所以保存还算完好。 “我不用去你说的那个机构，也不用跟你学，这本书里讲了修炼的方法，但也仅仅只有修炼的方法，我只是不太了解月洞空间而已。” 林十五看着那本年代感很强的古籍，陷入了沉思。 “你是怎么得到这本书的？” “是我母亲临死前交给我的，说是祖上留下来的，让我务必保存好，她还说，我，我已经是老六村苏氏唯一的血脉了。” 林十五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有了解过老六村苏氏的过往吗？” 何思思说道：“我也只是听我外公说过一些，他说我们祖上在明朝出了一个将军，排行老六，我们村子的名字，就是因为他改的，原本村子里只有苏姓的人，后来明朝灭亡了，苏氏遭了牵连，很多人都死了，于是慢慢的，村子里来了很多外姓人，而苏氏一族运道一直很差，到我这一代，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林十五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伍初一的话。 “不出意外的话，你手里的这本书，就是那个将军留下来的。” 何思思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这么说，我的祖宗以前也是一个修士，难怪，难怪他能当上将军。” 林十五苦笑道：“但现在你的那个祖先，很可能已经把棺材板掀开了。” 何思思表情僵住。 “为什么，他都死了这么多年了。” 林十五说道：“有些人死了，但他还活着，一个人的修为若是到了一定境界，就可以让自己的灵魂在月洞中永远存在下去，享受着后代子孙又或者虔诚信奉者的香火。但如果他觉得有必要回来，那么这个人就很可能已经因无边的怒火入了魔道，所以我才说，你的老祖宗是要掀开棺材板出来。” 难怪老六村的赌坊明明才开了没多久，就能生出邪祟来，原来，是因为那里本身就住着一尊战神。 伍初一啊伍初一，你千万不要太聪明，千万不要提前找到。 何思思脸色也变得难看：“是因为苏氏后代不给他供奉香火的原因，才让他感到愤怒吗？” 林十五叹息道：“有可能是因为他觉得子孙不孝，但我更愿意相信是因为他子孙受到外姓人的排挤或者迫害。” “那现在，他已经，已经把棺材板掀开了吗？” 林十五摇头说道：“他现在应该还在准备凝聚出实体，暂时还不会出现，但他一出现，恐怕整个老六村都会完蛋。” 何思思颓然坐在椅子上。 “那怎么办？” 林十五说道：“找月影卫消灭他。” 何思思猛的站起来：“不行，他是我的祖宗，我们苏氏子孙已经气得他掀了棺材板，怎么还能请外人去消灭他呢？”说完又很认真的问道：“月影卫是什么？他们很厉害吗？你千万不要找他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想的。” 林十五笑道：“月影卫隶属于镇魔司，是镇魔司下派的一个专门消除邪祟的组织，古时候的月影卫实力很强，但现在，估计他们把全部的人叫来，也很可能打不过你祖上那个老战神，而且，而且你的老祖宗似乎很聪明，竟然会利用村民的负面情绪提前制造出一些邪祟来对付村民，我想，他可能是在做某种试探。” 何思思脸上一会露出欣慰的表情，一会又深深的陷入担忧中，良久，才说道：“你呢，你比月影卫的人厉害吗？” 林十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只有在每月的十五日，才最厉害，一旦是别的日子，我就会变得一点都不厉害。” 何思思叹了口气。 “这是一件冒生命危险的事，我本来就不应该想着让你帮忙的，虽然，虽然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何思思说是这么说，但一双大眼睛却直直的盯着林十五，那种哀求的心思任谁都不会看错的。 “那就随他去吧，你的老祖宗毕竟是一个战神，等他解决完村子里的事，他就会恢复正常的。”林十五并不是一个不怕死的人。 何思思连忙说道：“可那是几千条人命啊，我们怎么能放任不管呢？” 但林十五毕竟是一个好人，别人还当面戳破了。 “我带你去找一个人，他是我的一个好朋友，要是连他也没有办法，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何思思连忙站起来：“我们现在就出发。” 林十五指着桌上的海鲜。 “不急，你先把那些海鲜放进冰箱冷藏起来。” 何思思飞一般的把海鲜拆出来放进了冰箱。 “我们出发吧。” 林十五艰难的站起来，然后跛着脚向门口走。 何思思的家里海鲜市场不是太远，但林十五来回走了三趟，他今天走的路实在太长，他的腿已经没有力气再在何思思面前假装成正常人走路。 “你的脚？” 林十五咬牙点头道：“是的，我有小儿麻痹症，从小就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走路。” “但你刚才···”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走在你的后面，你也没有特别注意。” “不对，你明明走在我的前面。” “那不重要。” “你看起来好像很累，你不是修士吗？电视剧里的修士不是都飞天遁地的吗？你的脚就算先天有问题，但你不是有元气吗？” 林十五苦笑道：“元气是很珍贵的，况且，我修炼的方向并不能让我的身体变得强壮。” 何思思有些失望。 林十五看在眼里，却也只能无奈的笑笑。 “要不然今晚就不去了，我们明天再去？反正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说的那个人可能已经休息了。” 林十五说道：“我们要是明天早晨去，非得被那个人赶出门去不可，但我们现在去，他可能还会开心的给我们炒一大碗土豆炒饭。” “为什么？” “因为那个人是一只从月洞里飞出来的老蝙蝠。” “那个人是妖怪？” “是人。” “但你说他是蝙蝠。” “人可以修炼成动物，这样他就能获得动物的特殊本领。” “那我们走吧。” “不急。” 何思思怔住。 林十五叹息一声。 “我们去请教别人，总要带点礼物的，就像我来看你，从早上等到半夜，为了让海鲜保持新鲜，我在你家与海鲜市场来回走了三趟，这就是我很累的原因。” 何思思怔住。 “你是不是觉得我像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林十五微笑道：“别人要说我是个孩子，我一定很高兴。” 何思思脸红了红，但此刻看林十五的眼神已经大不相同了，不论谁遇到像林十五这样的人，总会觉得心里很舒服。 何思思现在不但觉得跟林十五的相处很舒服，对林十五的人也开始有些崇敬了。 她很自然的搀着林十五的手，再也不用急促的语气说走吧，而是礼貌的问道：“我们现在去买点什么礼物去看你的好朋友？” 林十五说道：“我的朋友喜欢看美女，你只要打扮的再好看一点，就算不带礼物也没关系的。” 何思思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运动装，很显然，穿这样的衣服去请教别人，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 何思思开的是一辆海豚，跟她的人一样，小巧，却充满活力。 坐在副驾的林十五开始问：“你喜欢运动？” “对，我在学习散打。” 林十五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是因为看了那本古籍，才想起去学散打的吧？” 何思思握紧拳头说道：“对，我想当一个拯救万民于水果的女中豪杰，我要打得那些坏人屁滚尿流。” 林十五张大嘴。 “你的抱负可真伟大，连我都不得不佩服你了。” 何思思扬起头：“我可是有灵根的的人，上天注定我将来会是一个女中大侠。” ······ 何思思很健谈，林十五也很乐意跟一样阳光又聪明的女孩谈天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