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夜袭
此时的黑月城城主府内，几乎没有一丝光线，所有的灯火都在这阵诡异的夜风中熄灭了。 只有几缕冷冷的月光沿着大厅两侧四五扇不过手掌大小的小窗透入进来，勉强可以看清有几团阴影在大厅里不断穿梭着。 此时的黑月城主十指相扣，放在鼻前，遮住了那两双血色的眸子，一言不发地坐在主位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良久，大厅外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无数条蛇正在大厅外的石砖上爬行过来一般。 “呼……” 终于，在大厅的入口处，去而复返的黑袍老者在稀薄的光线中缓缓现出了身形，低促而嘶哑的喘息声中，一团白雾在老者面前氤氲着，而后缓缓消散。 “入秋之后，天气是越来越冷了，我这把老骨头是越来越熬不住了。” 黑月城城主此时终于放下了交叉叠在眼前的双手，如血的双眸中满是疲惫。 “就连在小辈面前施展一个小小的幻术都已经力不从心了，要是还有当年那种精力，又怎么会连那么一小会的幻境都维持不住。” 大厅入口处，佝偻着腰的大管事咳嗽了几声，接着城主的话头说道 “路走错了，单纯吞噬高层次的血脉并没有什么用，就算完全使用高层次的血脉来替换自己本来的血脉也于事无补。” “现在还有机会，”黑月城城主眯起了血眸，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那个木族的小子拥有足够强大的生命力，若是吞噬了他，完全足以让我的寿命延长至少二十年。” 一身黑袍的大管事同样目光一凝，一条接近半米长的漆黑色的蛇吻嘶溜一声滑出口内，有些激动地抬起手看向苍老而充满褶皱的手臂。 “呵呵呵呵，刚才就应该把他一口吞下去，就是不知道这么稚嫩的孩子被撕裂时的血，到底散发的是树汁的清香，还是人血的甜腻呢？” “呵呵呵呵……桀桀桀桀……哈哈哈哈哈哈哈……” 昏暗的大厅里，两道浑身散发着腐朽与凋零气息的黑影开始抑制不住地狂笑起来，仿佛已经将木泽一口吞了下去，汲取着他源源不断的生命气息。 突然，二人得意的笑声戛然而止，同时双手向下虚按，爆发出一股完全相同的阴冷气息，整座大厅里的一切都在一瞬间被一层黑冰覆盖。 无事发生，但二人还是又四下里用目光仔细检查了一遍。 见大厅内似乎确实没有异常，黑月城城主与大管事几乎同时松了口气，相视一笑，虚按下去的双手缓缓收回。 微不可察的，黑月城城主的目光微微一动，一双血眸中，一道瘦削的身影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了大管事的身后两三米处，一柄青色利刃迅速斩向老者的头颅。 黑月城城主不禁大惊失色，嘴唇微动，就要提醒大管事应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电光火石间，黑袍老者身后的瘦削身影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就要一刀斩杀黑袍老者。 然而就在黑月城城主刚刚看到那道瘦削身影的同一时间，黑袍老者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微笑，缓缓抬起的手臂突然以比之前还要迅猛三分的势头再次下压，浓郁到极致的黑色寒气犹如无数条飞扑向猎物的毒蛇，直接将后背偷袭之人包裹了进去。 背后偷袭之人发现事情败露，连忙屏息蓄力，一道一米长的凝实剑气劈开了寒气，直接将黑袍老者劈成了两半。 只听得噗的一声，偷袭者眼前的老者瞬间化为两团雾气消散开来，然后如同鬼魅般从方才的那团寒雾中出现，一把拉开胸口处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袍。 只见数道黑影从老者胸口处骤然射出，在偷袭者身后快速点了一下，随即便回到了老者胸腔内。 只见偷袭者浑身一颤，直挺挺的倒在了老者身前。 远处的黑月城城主此时也不再演戏，面无表情地说到：“唔，偷听了这么久才被发现，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完，整理好袍子的大管事右手虚握，一只黑冰大手随之出现，捏起了被击倒的袭击者。 四道宛如实质的血色目光集中到了被黑冰大手握在手中的“人”之上。 那所谓的偷袭者赫然只是一个被人随手折出的粗略有个人形的之人。 “不好！”黑月城城主与大管事同时身体半蹲，双手按在地面上，身旁瞬间突出十余道七八米长的冰刺，牢牢护住了自己。 就在二人如临大敌，警觉地审视着周围之时，一片狼藉的大厅里，一道身形与刚才的纸人相差无几的身影踏着地面上无数锋锐且带着剧毒的黑冰上走过，缓缓来到黑月城城主与大管事的中间。 正是消失了数天的秋。 “怎么，到了现在，你还打算在我面前继续装下去吗。” 秋漠然地看着黑月城城主，将后背完全暴露在了大管事眼前。黑月城城主微微一怔，但还是保持着沉默。 半晌后，在秋充满压迫感的注视下，黑月城城主最终还是怅然一叹，抬起手轻轻一挥，秋身后的大管事随之化为一滩黑水，消失在了大厅内，紧接着，大厅里所有的黑冰与寒雾都迅速融化，变成一滩滩黑水，没入了他身下的阴影中。 秋仿佛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只是冷冷的说道：“我并不关心你和上一任黑月城城主之间发生了什么，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秋目光微冷，“龙谷在哪里？” “这……” 见黑月城城主仍旧一脸踌躇的样子，秋的眼中闪过一抹不耐之色，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往大厅外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随着脚步声一声声响起，一股越来越庞博的气势一点点从秋身上爆发了出来，很快便笼罩住了还在犹豫的黑月城城主。 在被秋的气场笼罩的那一刻，黑月城城主的身上同样爆发出了一股极其强势的气息，但是在与秋的气息碰撞的那一刹那便被硬生生消磨殆尽。 黑月城城主苍老的身躯在秋越来越强的气场中不住的颤栗着，像是在狂风中飘零的草叶。 “我说……我说……” 终于，老者狂喷出一口鲜血，急忙说道。 而秋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又往前走了三步，轻若无物的脚步声中，老者一步一吐血，瘫倒在地。 “现在，可以说了吧。” 黑月城城主抬头看向微笑着看着自己的秋，一种无与伦比的恐惧感在此刻烙印进了他的心里。 “是的，我……我说。”仿佛认命般，老者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