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十丈红尘美人笑，不见美人真面目（1）
清早，白青蓝是被店小二唤醒的——哦不，余小哥是被店小二唤醒的。 “客官，您可醒了？”小二在门外喊。 “谁呀？”房间里传来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 “我是店小二，给小哥您送水来了。” “哦，小二哥呀，你等等。”很快，房门从里面打开，憨憨厚厚的余小哥揉着眼睛站在门口，与小二打招呼，“小二哥，真早啊！” 小二提着水乐呵呵地与客人拉家常：“余小哥，昨晚睡得可好？” 余小哥也乐呵呵地回应道：“好着呢，一觉到天亮！” “水我给您倒盆里。”小二麻利地将水拎进房间，口齿伶俐地道，“今儿是中秋佳节，巳时整太子殿下会巡城，小哥一定要去看看，才不枉费来煊城一趟！” “巡城？”余小哥表示不解，“这是什么习俗，年年都有吗？” “中秋巡城是年年都有的，以前是皇上和皇后巡城，从前年开始变成了太子巡城。”小二将汗巾从脖子上拿下来搭在胳膊上，两眼放光，眉飞色舞地道，“小哥你想啊，平常皇帝都住在宫里，我们这些老百姓哪里见得到？但今日就不同了，太子銮驾将驶过东南西北四条大街，绕着皇城巡游一圈，与万民同欢，普天同庆！” 余小哥听得瞪大了眼睛：“那岂不是很热闹？” “岂止是热闹，那是万人空巷，水泄不通啊！”说到兴起处，小二唾沫横飞三尺远，“再说了，咱们太子那可是天人之姿。为了能离太子的銮驾近一点，大姑娘小闺女们都是三更就起来去大街上等了！” 有那么一瞬，余小哥的心里浮起一个务实的想法：“要是能在煊城大街最好的位置开家酒楼，那岂不是……” 光是这么一想，余小哥就好像看到了金山银山在朝他招手。他摇摇头，把这个俗气的想法赶出了脑袋。 方九天自己对名利看淡，对徒弟也没有要求。他这徒弟对自己更没有要求，只想做人世间的一缕风，俗务片缕不沾身，来去自由。 然而小二会错了意，以为太子巡城吸引不了余小哥，便抛出他的第二个诱惑：“除了太子巡城这种难得一见的热闹之外，我们还有更实惠的！” “实惠的？”余小哥挠挠头，充分发挥他的气质，“什么实惠的，难不成发钱么？” 小二一拍大腿，与有荣焉地道：“小哥说对了！” 余小哥有点愣：“真发钱？” 各国朝廷都是一路货色，只晓得绞尽脑汁从民间征钱，哪里有给百姓发的？ “发钱这事儿倒是今年才有的。”小二乐滋滋地说，“前阵子朝廷公榜出来，说花甲以上的老人和七岁以下的孩童，每人可领铜钱十文。” “才十文啊……”余小哥有点失望。 也就几串零嘴而已。 小二却正色道：“小哥，你可别看这钱发到每个人手上不多，但抵不住人多啊！谁家没个老老小小呢，小哥你说是不是？” 余小哥面上很认真地想了想，一脸严肃地点头：“那是挺多的！” 小二郑重地劝道：“这等盛况，可不是天天能看到的！所以啊小哥，你务必要好好看看煊城啊！” “多谢小二哥好心提醒，等会儿我央我三叔一块儿去！”余小哥爽快地应了，送小二出去。 “就是这个理儿！”小二出了房门还不忘回身交代，“出了客栈，您往人多的地方走，准没错！” 隔壁余三叔凌晨才回来，却也不累不困，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响动，心里忍不住好笑。 他这个徒弟，虽然生了一张巧嘴，但其实最不耐烦与人应付。再拉扯下去，怕是要不耐烦了。 “昨儿实在太累了，起晚了。”余三叔终于出场了，他披着外裳，客气地与小二道，“多谢小二哥提醒，我们一定会去的。” 余三叔一身斯文气，小二先是呆了呆，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咄咄逼人了，赶紧借口给其他房间送水遁了。 叔侄俩各自回房收拾妥当，在客栈里随便用了点早饭便出了门。路上行人络绎不绝，个个面上喜气洋洋，孩童骑在大人脖子上，手里拿着吃的玩的，一路走一路吃吃看看，欢笑撒了一地。 大概是因为今儿有太子出巡，街上比昨日多了许多巡逻的士兵，来维护秩序。经过观察，叔侄俩发现这里面还有明巡和暗巡之分，大家各司其职，井然有序，丝毫不影响热闹。 “太子殿下出巡啦！” 也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喊，人群如潮水般哗啦哗啦都往一个方向涌过去。且听，且看—— 一对老夫妻从街角过来，老婆婆嘴里不停地催促：“老头子，赶紧赶紧，太子来了！” 老公公嘴里则喊：“哎哟老婆子诶，都一大把年纪了，慢点儿，慢点儿！” 一位年约二八芳华、身着粉玉衣裳的大户人家小姐，两手提着裙裾快步跑向街道，嘴里还喊着：“你们两个倒是快点呀！” 她后面跟着两个丫环，其中一个岁数稍小，一脸焦急：“小姐，你偷偷跑出来，回去夫人会骂的！” “出都出来了，当然是看太子殿下要紧了！”那小姐答。 年纪大点的丫环“扑哧”笑了出来：“小姐她是动了春心了。” “再不快点，回去我可要打你们了！”那小姐百忙之中回过头，瞪了两个丫环一眼，声音清脆如银铃，“说到太子殿下，有哪个姑娘不喜欢的，你们恐怕也一样吧？” 两个丫环被戳中心事，顿时把脸羞得通红。 三人不远处，一位妇人原本牵着自己的孩子在走，听到有人喊太子出巡了，立即弯腰抱起孩子就跑。那小娃娃约莫才两岁，她一只手紧紧搂着母亲的脖子，另一只手指着人多的方向，小嘴儿张开，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乳齿，发出奶声奶气的声音：“太子——殿下——” 余小哥不禁哑然失笑。 这西元国太子殿下的魅力可真大，上至八十岁的老婆婆、下到两岁的奶娃娃都为之倾倒，真可谓老少咸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