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冯长老
冯长老本名冯天勋，原籍江南人士。 他们冯家在当地也是个望族，用李天星家乡那边的话来说，就是古代时候的十分富裕的地主家庭。 可别一听到地主家庭，就感觉很LOW一样，事实上在这个世界。 能在这样的家庭出生，可以说已经从出生就和其他人划清了界线。 年轻时候的冯长老从来没有想过去修仙，一直等待在冯家，不曾出来。 上过学堂，做过生意，等自己20多岁的时候，家里给他说了一门亲事。 他也老老实实的服从家里的安排，与从没见过面的女人成了亲。 本来这一辈子可能就是如此下去了，谁曾想当他的第一个儿子出生的时候，出现了问题。 生出一位智障儿来。 一位望族名门家中生出一个智障孩童来，这是多么大的丑闻啊！ 把他爹妈气得不行，甚至在冯氏家族里都抬不起头来。 其他人都在想，作为当事人的冯天勋应该也气得不行，甚至有可能把自己媳妇给休了，在重新娶一位。 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冯天勋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睡睡，对待自家媳妇还是那么的体贴。 他爹冯老爷以为自己儿子气得失心疯了，有一次找到他。 一进屋就看见自己的那个智障孙子，正在地上到处拉屎拉尿，而自己的孩子冯天勋正笑着抱起孩子。 见自己爹来了，赶忙叫自己媳妇出来拜见。 只见一位看上去病恹恹的女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脸色如白纸一般，身材极为纤细，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她一样。 冯天勋拉着她的手，走到爹爹面前跪下拜见。 冯老爷冷冰冰地对冯天勋说道。 “你出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冯天勋站起身来，把那智障儿子交于媳妇，随后笑了笑，便跟着冯老爷到了门外。 这前脚他刚出去，冯老爷立马转身用手指着他骂道。 “你这蠢材还在想什么！还不休妻干吗！你当真想养着这让家门蒙羞烂货过日子啊！” 冯天勋摸了摸头，不好意思道。 “爹，那是你儿媳妇，丹儿更是你的孙子，这话可不兴这样说了。” 听完这话，冯老爷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 破口婆心地劝说道。 “儿啊~我就你一个儿，你从小到大，做什么我都依着你，可是今儿，你无论如何都听爹的，难道你希望我冯家从今往后落在一个智障的手里，我是看不到那一天的了，我心疼的是你，儿啊！休了那烂货，在把那智障随便送去一处人家，给点钱，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就罢了，这次听我的，马上就干！” 冯老爷气哄哄地向屋子里走，突然冯天勋挡在了他的面前。 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嘣~ 重重的磕在地上。 “你这是要干吗！” 冯老爷吓得后退一步，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儿子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冯天勋抬起头，额头上流着鲜血，他乞求的对冯老爷说道。 “爹！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我是一个男人，既然娶了媳妇，他有含辛茹苦地给我生了儿子，我怎能干休妻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情，我的余生一定能照顾好他们母子俩，假如你与娘天生残疾，我也把你们随便赶出家门，这难道像话吗！” “你！你！” 冯老爷是又气又惊，实在拗不过自己家的傻孩子，索性拂袖而去。 从此以后再也不来内院见他们一家三口。 冯天勋也没想到，这将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爹。 冯老爷回去后一病不起，挨了半年，在一个风雪季节中去世了。 临终的唯一遗言是不准让冯天勋来送他最后一程。 见了心烦！ 而他的娘也在冯老爷去世不久，郁郁寡欢，离开与一个清晨。 镇子上的人都说是冯天勋这个不孝子气死的自己的亲爹娘。 说他被自己的烂货媳妇迷了心智，大好前途不要，居然要照顾一个病秧子和一个智障儿。 冯天勋也十分伤心，可依然没有受到流言蜚语的影响，还是像以前一样照顾他们母子俩。 一天他在院子里缅怀自己爹娘的时候，他那位病怏怏的媳妇突然从背后抱住了他。 娇滴滴地说道。 “夫君，你我二人已经好久没睡在一起了，今晚是否...” 冯天勋十分温柔地把她的手放开，轻声道。 “我要守孝三年，还望娘子谅解。” “可..夫君已经是冯家家主了，这家里还有谁敢乱嚼舌根，这晚上有没有人发现，你如何不能..” 冯天勋指了指天上，“举头三尺有神明，还望娘子明了。” 她这位冯家主母只得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冯天勋轻轻地托起她的下巴，淡淡道。 “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娘子等我。” “是..” 冯天勋确实说到做到了，白天的时候与他们母子俩见面，夜晚都回去祠堂守孝。 一年后的一个晚上，突然天降暴雨，冯天勋担心他们母子俩晚上会害怕，第一次在晚上去了内院。 那是一个风吹雨打的夜晚，天空打着闪雷，雨下得很大。 当冯天勋赶到自家媳妇休息的卧室的时候，他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那男人十分自豪地说道。 “主母今日你可还舒服了？” 一道最为熟悉且十分疲惫的声音响起。 “小三子你今日表现很好，我们休息一会儿，再来一场。” “得~主母说什么就是什么。” 随后里屋的二人传来阵阵浪荡的笑声。 冯天勋呆呆地站在门外，一道闪电落下，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这小山子不就是自己最为亲信的下人吗？！ 他居然和自己的媳妇有染！！ 男人最痛恨的就是背叛与欺骗，为了屋子里面的那个女人他冯天勋气死了自己的爹娘，想着自己作为男人的那份责任。 默默地承受外面的流言蜚语，不曾让她们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她就是如此回报自己的？！ 这时一个脚步声从他旁边响起，他侧身一看。 那是自己的儿子丹儿，他流着鼻涕对着自己的父亲傻笑着。 突然他号啕大哭起来，哭声十分大。 里屋的男女被惊动，只听女地喊道。 “你鬼哭狼嚎什么！你这痴儿，快滚回自己屋里去！” 那口气仿佛这孩子从来都不是自己亲生的一样。 而男的声音则笑嘻嘻地说道。 “主母我们再来过。” 随后女人发出一声娇羞的声音。 冯天勋握紧了拳头，走到自己孩子面前，蹲下身来，抚摸着他的头。 他用着一生最后的温柔说道。 “苦了你了，让你来到这个世界是我的错。” 冯天勋紧紧地抱住了他。 丹儿就这么傻傻的被自己爹抱着，可是渐渐地不对劲起来。 他感觉自己爹的力气越来越大，完全喘不上气了。 他试着想喊一声爹，可脖子上只感觉一丝冰冷的泪水传来。 那是冯天勋的泪水。 丹儿试着挣扎，可是孩童之身如何是成年人的对手。 慢慢地他的脸由红变青，最后变为了紫色。 他的身体最后不再动弹。 冯天勋慢慢地把他放在地上，站起身来，看了自己苦命的孩儿最后一眼。 随后走到自己的书房，取下了挂在墙壁上的那把长剑。 他抽出长剑，推开了那狗男女的房间。 此时雷声阵阵，风刮得更大了，两道嚎叫之声响起，如同杀猪匠在杀猪时爆发出来的声音。 可雷声很快就把这两道声音盖了下来。 当冯天勋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他浑身上下都是鲜血，他扔掉了那把带血的剑。 如同一具行尸走rou一样走到院子里。 任由雨点落在他的身上，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是一个人了。 “呵呵~！” 他笑了。 “我本以为可以同床共度，奈何娶得如此女子，气死了爹娘，害了孩儿，可笑！我他妈是全天下最可笑的男人！从今往后我的世界里没有感情二字！修得初离，不再轮回！我要带着这份痛苦一辈子惩罚自己活下去！” 那一个晚上，冯天勋离开了冯家，离开了镇子。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大概过了三十年，一位得道的蜀山仙人，来到镇子把冯老爷一位远房亲戚的孙儿带回蜀山。 这时候人们才知道，原来那位道人就是冯天勋。 这就是冯长老的前尘往事。 此时的冯长老看着眼前的小世界，他没有像其余四位长老那么左顾右看，也没去尝试散发自己的灵气探查这里的边界。 而是闭着眼睛安静地打坐。 他十分内敛且沉稳，仿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打动他。 突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传送门。 那位紫衣少年从传送门里走了出来。 李天星微微一惊讶，想不到冯长老居然如此冷静。 他前脚刚进入，冯长老便睁开了眼睛。 他轻声道。 “来了？” 李天星也双腿盘坐，对答道。 “嗯。” 看着李天星身上有着溅起来的鲜血痕迹，他十分冷静地问道。 “他们应该全死了吧。” “没错全死了，就剩下你与你的徒弟了。” 冯长老微笑道。 “果然如此。” 李天星有些疑惑，这冯长老与其他四位长老怎么会如此不同，既不慌张也不迷茫。 好像早就知道自己会找上他一样。 因为好奇的关系，他向冯长老问道。 “你一点也不愤怒或者不满吗？我可是杀了你的师弟们啊！” “哪有如何？” “可我杀了他们啊！” “所以我问你，哪有如何？！” 李天星感觉有些好笑，明明是自己在问他，他怎么还要反问自己的问题。 这感觉可一点也不好受。 他不喜欢冯长老如此安静的样子，于是他想说出冯天宇的事情。 可还不等他开口，冯长老直接说道。 “天宇应该也是死在你的手上吧。” 说着他拿出一个玉符，那是一枚定位玉符，这道玉符上已经有了一丝裂纹。 只见他说道。 “你杀死他的第一时间，我就知道了，只不过当时我们几个全部都在大殿里逼问掌门，我空不出手来，毕竟天宇也是我的侄子，虽然从血缘上看，是比较远的那一支，与我并不亲近，但我依然给了他一个天字，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位亲人了。” 冯长老终于叹息了一声。 紫衣少年长舒一口气道。 “还以为你是没有感情的生物，原来对于冯天宇还是在乎的啊！” 结果冯长老摇摇头，有点儿可惜道。 “其实你不杀他，我也会杀，不过是晚一些而已。” “什么！” 听到这话，反而是李天星更加惊讶了，这人莫不是精神分裂吧！刚才还说是自己的最后一位亲人，现在又要说杀他，怎能如此扭曲。 只见冯长老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怎么想不通此结呢？冯天宇在蜀山的名声早已臭透了，他手上的人命官司还少吗？等我当了掌门，我自然第一个就会解决他。” 李天星立马恍然大悟，原来他之所以要袒护冯天宇，就是为了这一天，用所有人都知道的亲人的血来立威！ 好可怕的一个人，好可怕的心机。 冯天宇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李天星怎么会不知道。 能够整整袒护他二十年，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多么恐怖啊！ “原来你作为执法长老真的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怪物？” 冯长老哈哈一笑，“人嘛~总是习惯追逐眼前的小利，忘记原本的目的。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我对于天宇已经做到了最大的仁慈，仁慈本来就是一种牺牲，自愿牺牲或被人牺牲。” “天宇能为我牺牲，不枉我带他到蜀山这二十年，有时他还挺崇拜我的，一旦犯了错就找我来救他，现在想想以后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李天星不屑道。 “有人信任是好事儿，但信任不是欺骗，虽然我也认为冯天宇该死，但是他依然选择对你的信任来拯救自己。” “只怪他太单纯了。” 李天星摇摇头道。 “单纯不是罪过，并不值得拿来炫耀。杀坏人救坏人，这可一点也不好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