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天命可移

    瑶山大营。

    交四鼓时，中军主帐依旧烛火通明。

    年纪已经65了的穆宏一直在绢布大图前踱步沉思，时而停下来在竹简上写几个字，便又开始踱步。

    老内侍魏子将那一罐炖牛rou已经烧了五次，还是依旧放在书案上。魏子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热，绝不去出声打扰他的年老的君主。

    兰雅国王穆宏，做了40年的太子，60岁才接任王位，人生70古来希的这个时代，先王78算很长寿了。

    凭经验，魏子知道对这样经常皱眉深思的主人绝不能唠唠叨叨的提醒什么，打碎一件器皿他会一笑了之。

    可搅扰打断了他的沉思默想，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在国君沉浸在冥思苦想中时，魏子永远耐心的肃立在书房外的阴影里，等待着满足他醒悟过来的任何需求。

    突然，魏子听见了什么！一个纵跃，轻轻落在了院中。

    “小魏子，凤栖城有新的消息来了么？”穆宏平静的声音从地图前传出。

    话音落点，帐将领已经大步走入，向穆宏拱手道：“禀报王上，璐城令星夜而来，请求紧急晋见。”

    “快请。”穆宏转身离开地图前，向帐中央走去。

    将领飞步而出。片刻间，满脸灰土的一个黑衣人便站在了穆宏面前，“璐城令穆成陌夜半唐突，尚请王上恕罪。”

    “免礼。先坐下来说话！”

    小魏子，来一罐炖羊rou。”

    刚坐定，璐城令便急促拱手道：“璐城新近亡人，都流言是中铅毒。到处流言红酒有铅毒，青铜酒器有铅毒。

    流言各个诸侯国贵族夭寿之人皆是拜铅毒所赐。

    王上，璐城流言四起，都说西方诸侯要联兵一起攻打兰雅国为被谋害的家人复仇！

    还有说，王室乃胡人鞣人后裔，是鞣人的卧底，200年前兰雅国开国始祖就是鞣人卧底，谋划谋害若夏大陆各个诸侯贵族，兰雅国要接应鞣人翻越大雪山西来了。

    一夜之间，璐城西方各国的大商人取消了红酒与青铜酒器的订单。

    璐城人心不稳。……”

    穆宏面色骤然严峻，“我写一个手令给你，你连夜走，直接前往都城黎墟把我的手令交给监国的太子。”

    穆宏展开绢布，很快就好了手令交给穆成陌。

    穆成陌拿着手令正要出帐。穆宏说道：

    “且慢。”

    穆宏回头对小魏子吩咐，“立即将我的踏雪乌驹牵来等候。”又回头道：“成陌，你骑上我的踏雪乌驹走，我再派二十名特使跟你一起出发，沿途城池各留一名，宣谕王室急令，搜捕拘禁其他诸侯国斥候坐探。沿途各城若有阻碍抗拒者，成陌你有先斩之权。”

    说完，回身在剑架上取下那柄古朴的大剑，双手捧到令面前，“这是先祖桓王留下的荡寇剑，你持此剑南下。”

    然后，穆宏对小魏子说道：“小魏子，招丞相，泽海前来。”

    很快，丞相左宗仁和二王子穆泽海进了大帐里来了。

    国王穆宏紧锁着眉头，对他的丞相左宗仁说道：“如今不只是凤栖城有流言，而已经在我兰雅国内部流传开来了，应该我们国内的比凤栖城早一点。没收到都城黎墟的消息，要不就是太子处理好了，要不就是太子失职了，国内的消息，居然是璐城令先来向我报告。

    到目前还没收到监国太子的消息。

    一定要查清是何方人士造谣，说我兰雅国制造的青铜酒器加上红酒就是慢性毒药。

    这对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和损失。”

    左宗仁应道：”我凤栖城流言一出的时候，就派人到璇矶郡去调查了。不过是什么组织或者国家在针对我兰雅国，目前还没消息。”

    二王子道：“这种流言和童谣一样，很难查到源头的。往往都是秘密流传了一段时间才忽然快速爆发开来的。

    左宗仁又说道：“对了，王上，除了经济上的损失。目前以离国为首的诸侯正在用这个事联合起来针对我国。”

    “我们一面追查，一面辟谣。同时派出使者去邦交，看怎么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分化瓦解各个击破。”

    穆宏接着又继续道：“对了，许不为建议我们把把凤栖城及其周边退给镛王，设立缓冲区。毕竟璇矶郡大部和凤栖城在我们手上，引起了北方诸侯的恐惧，让他们放下了成见，联合起来。让我们这些年很被动。你怎么看？”

    左宗仁道：“我赞同他的建议。

    我们现在的国力还不能同时应对四周诸侯的联合。没有强大水军，我们对北面的各岛国也没办法。不如先大陆，后岛国。

    诸侯的军队有战力的主要是诗巫国了。如果呼兰藻能整合好离人，离国军队也还是可堪一战的，其他诸侯的军队不足虑。琴海北诸岛国的军队，上岸了就是软脚虾。

    但诗巫国和离国都土地贫瘠，产出不高，国力不强，如果没有琴海北岛国的物资支持，打不了大战和持久战。

    只要没有了琴海国的支持，诗巫国自会缩回去，老老实实的守家。呼兰藻刚刚驱逐原国王，自己的内部还不稳呢！何况和我们没接壤，呼兰藻不过就是虚张声势，为自己捞名声罢了。哪敢打大仗。”

    穆宏又看向穆泽海。

    穆泽海也说道：“当年，瑶谷关还是镛国天子控制的时候，我们兰雅国百战百胜，打遍大陆各诸侯无敌手，拓地数千里，灭国几十。可自从我们控制了瑶谷关后，我们却再无寸进。

    无他，天子，控制瑶谷关，即是为万岛海域诸侯守大门，也是为我们守大门。天子控制瑶山一线，万岛海域诸侯无心关注大陆争霸战。他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自从我们把天子的守军驱赶出瑶山。兵临凤栖城，万岛海域诸侯自然知道了我们的意图。我也觉得以退为进，更好。

    而且控制天子，只会败坏我们的名声。

    凤栖城主簿田寒的夫人，私自把王宫的太监和宫女招来为己用，用王宫大匠为自己打造私人用品，并佩戴参加风栖港的愚园诗会。当日参与凤栖港愚园诗会的游学士子皆以为是我兰雅国指示所为，很多准备过瑶山进入我国的士子，转而乘坐海船往西方诸侯国或渡海进入万岛海域诸侯国去了。

    而当时的天子，布衣素服参加诗会。更过分的是，诗会评委主席还让天子出来给大家唱歌。所有士子皆认为是我兰雅国所指示。羞辱天子。”

    穆宏拍桌子道：“此人该死，为何没人向我报告此事？”

    黑衣卫首领钟岸赶紧跪下道：“卑下失职，最近一直关心离国呼兰藻的动向，和各诸侯国兵力调动的情况，漏过了这个情报。”

    穆泽海道：“并非漏掉，凤栖城主徐仆志不知道此事，凤栖城无人关心此等事，更没有探子留心过此事。

    泮下八奇之一柳如舟是我去信要求其入兰雅来看看的。当日就参加了诗会，高度称赞天子诗歌乃中秋第一诗。然后写了一句话：天子不能奉天之命可废，可杀。但不可辱。

    然后让人告诉我，就算天命所归，兰雅国如此行径，天命也会偏移。窥一斑而知全豹，兰雅国没必要前往了。

    然后转而回头往夙山去了。

    所以，我认为控制天子在手是一把双刃剑。还需谨慎。”

    黑衣卫首领钟岸也说道：“我们的求贤令发出后，万岛海域的很多的士子应召而来，我们的人正准备安排他们到瑶山来见王上，结果铅毒流言一出，很多士子也纷纷离开凤栖港了。士子离开凤栖港和铅毒留言也有关。”

    胤朝末期，南方豪门世家，贵族纷纷北逃海外万岛，让若夏文明转移到了万岛海域。文化和经济如今都是北方强于南方。但万岛海域才开发几百年，人口再怎么增长快，还是比不了南方。

    北方万岛海域，各岛国沿海地区商业发达，文化发达，还有很多岛屿以及岛内莽原都还没有去开发利用，很多诸侯都没有进取心。执行的是孤立主义，不参与若夏大陆的争霸战。

    要不是兰雅国开始追求一统天下，越过了大家默认的瑶山一线入侵到凤栖城。这些诸侯国依然还是会各顾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