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XX

    20XX年，我考入某民族大学，攻读汉语言文学专业。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晴天霹雳，高考似乎毁了我的所有，我的同桌几乎都考上了六百分，都去到了一个不错的学校，只有我，孤零零地留在省内，上一所不算太好的学校。我承认，这与我的恋情不无关系。

    当时我的心里并没有装着古某，但是身体始终放不下对她的思念，年少有所轻狂，这看来也十分合理。我对她保有愧疚，并不是因为我对她的感情并不纯粹，而是之后，我出了轨。我对她的愧疚之感，是在我第二段感情结束之后涌现出来的，直至落笔的今天，我对她仍旧怀有深深地歉意。

    古并没有那么活泼，身上总是带着负面情绪，也有可能那些情绪在当时的我看来才是负面情绪，如果放到此时此刻的我身上，我想我会给予她绝大多数的宽容。

    父母常年不和，古的母亲也因此常年在外。父亲十分懒惰，每个周末，她都把头埋在衣服堆里，不停地用手搓洗，冬天也是如此。她告诉了我许多，例如他父亲会时不时带上陌生的阿姨，到家里做客，自己在家整理收拾的时候，会发现他们残留下来的工具，她很恶心，她也因此憎恨她的父亲。

    我们是在高三上学期在一起的，那时候学业压力很大，考大学是每个人的目标，每个人的心里也都压抑着一块沉重的石头，它就悬在头顶，也不掉下来，就在人的内心，无法释放。

    我发现那个时候，早恋的不止我一个，同班许多女同学也有不少，早在我之前，就开始了自己那懵懂的恋情。当然，学校对早恋管理地及其严格，但这似乎对我们班并没有多少影响，因为学校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在受到处分后，只要考试能考到年级前三十，就可以消除处分。这对同学们来说轻而易举，即便是我学习最不在状态的时候，成绩也从未跌到三十名开外。因此，我几乎是光明正大地在校园里恋爱，只是没有当着老师的面直接说出来罢了。这与那些因为谈恋爱被开除的同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很快高考就落下了帷幕，考完当天，我就知道我考砸了。手心一直出汗，我第一次意识到，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决定我人生命运的一次重要的考试。我对我以往的种种不屑感到懊悔，我从未想过失败能将我如此打败，我沉沦不堪，但是我的脑子很清楚，也很糊涂，我反复地思考着，我到底要不要和古分开。原因是她成绩不好，没有考上本科，而是去了省会的一所广电大学，攻读法学。

    高考结束后的几个月，她在一家甜品店兼职，我原本是要在她周围的西餐店当服务员的，但是父母不同意，只好作罢。但我们仍聚多离少，高考后，她就把长发剪短。

    我至今还怀恋与她拥抱的日子，她对我的感情十分地纯粹。有一次，我和她走在漫月国际的广场，天已经很晚，她还不肯回去，我们在广场的角落拥抱，周围吹起的风将拥抱衬托地更加温馨，我像是抱着永远也离不开我，专属于我的物品，感受这件物品所散发出来的温情。古对我说，你会不会不要我。我的脑袋犹豫了许久，话却立刻脱口而出，不会。

    我犯下了一个巨大的过错，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她抱我抱得更紧了，我欺骗了一个只爱我的女孩。

    恋情就这样不温不火地发展，我们一起爬山，到戴家堡公园的顶端，站在气象塔下，朝着城区呼喊，她的双眼凝视着我，里面夹杂着纯粹的爱意。戴家堡的风很大，夏初，依旧能感受到山风吹来的习气，吹拂着臂膀。

    “东，我有些冷，你能不能抱着我。”

    我把她搂在怀里，那一刻，我的心头涌起了一丝陌生的感觉。我混蛋地占有着她的一切，却没有把我的心真正地交给她。

    “今天我们多久回去？”我轻轻地提起。

    她转过头来望着我，“你不想和我多待一会儿吗？”

    “这倒不是。”

    她转头望向山下，“今天我爸在家，我想和你多待一会，你再多陪我一会儿吧。”

    “好。”

    那天的话我又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她还向我问起，我会不会不要她。我说不会。

    天擦黑的时候，我们牵着手，走下了戴家堡。

    查成绩那天，约莫凌晨三点，和我预料的一样，一个差劲的分数。

    那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古说着安慰我的话，陪我一起熬夜。我看着手机的时刻表，望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我不知道高考后还需要做些什么，在漫长的时间里等待开学吗？那之后呢，人生应该是怎样的？我没有想到，甚至在填志愿的前一秒，我都不知道，原来，那个学校将是我未来无数人生的标签之一，即便后来的我考上了研，我依旧摆脱不了高考为我带来的人生的印记。

    之后便是填志愿，也正是这个时候，我认识了香。我在群里聊得火热，逻辑地发表着我对志愿填报的看法，也有许多人问我应该怎样进行志愿的填报，香就是其中之一。

    她的分数也不容乐观，但她十分满足。她的志愿是我精心cao办的，我们隔着屏幕，探讨着应该怎样实现利益的最大化，应该怎样才算是稳妥起见。事实也是如此，我们都让各自的分数达到了它所能企及的最高点，而结果就是，我进入了民大，她进入了医大。为了聊表感谢，她决定请我喝茶，奶茶。

    这是我们第一次线下见面，她很可爱，不同古的美，她身上有一种令人舒适的错觉。见到了她，我才明白，原来中学生也是可以这样打扮的，短裙，轻纱上衣，可爱中透露出成熟才应有的若隐若现。

    我们在源溪旁边的奶茶包间里，喝着奶茶，聊着未来。她的未来十分理性，我告诉了她我应该是会和古一起，上大学，之后的不确定，之后再说。她问我是否爱古，我装作成熟的样子，“爱。”

    她若有所思。

    之后，我们相约晚上一起去看九点场的电影。

    “你应该怎样向古解释？这么长时间不回复她。”

    “就说家里来客人就好了，再说，也可以抽空聊上一两句，不是吗。”

    影院里开了空调，夏天虽然到了，到还不至于热到那种程度，再说这是晚上，冷风从两侧吹来，我穿着长裤，依旧感受到微风的习气。

    “你把手搭在我的腿上吧，我有点冷。”

    “好。”我没有犹豫。

    就这样搭了一会儿，我脱下了我的薄外套，盖在了她腿上。

    电影很快散场，走出大厅，来到广场的时候，夏日的风铺面而来，暖和了许多。

    “今天谢谢你的外套。”说着她凑到我耳边，“还有你的手。”

    我愣在原地。

    “好了，我打车回家了，咱们手机上再聊。”

    ……

    我打开手机，古的消息不断地弹出，覆盖了整个屏幕。

    还没点开，古就打电话来了。

    “你在哪儿？”

    “家里来人了，你说在哪儿？”

    “好吧，能出来玩吗，我在漫月国际这儿，我想去看电影。”

    “好，你等我十分钟，发定位给我。”

    说着就挂了电话，我望着古给我的定位，绕着她等了十分钟。

    “你怎么想看电影了？”我望着她，心情似乎不太好。

    “没什么，家里来了个不认识的女人，不想待在家里。”

    “那我们去看电影吧，你想看什么？”

    “我改变主意了。”她笑着说，“我想去爬戴家堡。”

    “什么，那么晚了。”我有点吃惊。

    “我翻了一下，今天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只有鬼片，你就陪我去嘛。”

    “那好。”

    戴家堡的日出没有想象中惊艳，我和古坐在峰顶，望着金城，太阳一点点升起，约莫六点，远处的景象已经盖上了一层金黄，这一夜过得很快，中途也睡了一会儿。

    打车到戴家堡底下，也才十二时不到。我望着上山的石板，问了古一句，“我们在上面待多久？”

    “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之后，我们开始爬山，越往上，灯光越来越弱，石板也逐渐被替代，踏平的青草形成了断断续续的通道，直通山顶。周围的灌木丛里发出一些声音，或许是动物，也或许是人。

    山顶上没有人，午夜的金城灯光闪烁，也只有我们躲在黑暗的角落，俯视着偌大的城。

    “啊~”古对着城区，喊了出来。

    “今天怎么了，还是不开心吗。”

    “和往前一样，没有什么不开心的，只是没有在午夜上来过，想试一下喊出来是什么感觉。”

    之后古走到了我的身边。

    “我想和你亲一会儿。”古望着我的眼睛，将双手搭在了我的肩膀。

    我抱住了她，在冰冷的夜感受来自异性的温存。

    古靠在我的肩膀，“我们会结婚吗？”

    “会的。”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可以，总之会很可爱。”

    “我想生一个男孩，如果是女孩的话，我也会好好爱她，至少不会像我父亲对我那样，对她。”

    我望着古，那瞬间，我感受到了来自于她的脆弱，我为我的背离羞愧，将她抱得更紧，“古，冷吗？”

    “还好，有你抱着我。”

    她在我的怀里靠了一会儿，身体的接触面散发出强烈的热量，她抬起头，望着我，没有多余的话，我们拥吻。

    “你想在这上面试试吗？”古望着我的眼睛。

    ……

    我们睡了一会儿，静待阳光的升起。

    这一夜过得很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的家，什么时候睡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