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九章 靖乱
陈平试探着问了一句，“手上有那么一件重宝，代王为何还要来询问臣那几人的下落。 要知道，君臣之间，君待臣以信，臣回报以不二的忠心，方为长久之道。 臣心里有点苦。” 刘恒意味深长地说道， “事情的诡异所在不只这一处。 不但是那几个一夜之间凭空消失在皇宫里的孩子我找不到，就连吕媭除刘泽之妻外的所有樊家人，也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后者听说是见了高太后后不见的，可前者，还是出了宫后不见的。 罢了，只得另作其他打算，让他们永远地失了作为刘氏族人的身份才好。” 陈平笑着问“刘泽这步棋子好用不？” 放下了部分戒备的刘恒笑着说道， “听说长安城的丞相大人和相貌一样多情。现在才知道是真的。 你和舞阳侯樊哙的情义满大汉皆知。到这种时候你还在关心他的后人，可见你是个可靠之人。 本王前头还要你交出本王二哥之子的下落，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你做不了这事。 以后这事就此揭过。” 陈平想要知道的事还是不知道。 刘恒看抗拒不过，就说道， “那刘泽也和刘章一样，是个情种。一看要以牺牲他夫人为代价，就换了个最大的利益退出了角逐。 樊小小现在还安全着呢。樊哙的家人，折损的唯有吕媭而已。 刘泽这人，也真够蠢的。半点主见没有，被个脑子不怎么灵光的刘章哄着带兵跟自家人掐得死去活来的。 后来还为了心头好可以放弃一切。 他一辈子的前程，也就那样吧。” 没能耐就是没威胁，樊小小毕竟只是女流之辈，也就是说，多亏了刘泽的不精明，樊小小算是平安了。 陈平笑着说道， “不久后代王将是我大汉的明主。平异常地期待。 听王上所说，臣以为现在的时机已经成熟，可否让平回长安，为王上疏通一些事？” 只听得“吱呀”一声，薄太后从门外走进来， “哀家和代王也是这个意思。虽然周勃手握重兵，毕竟他以前一直呆在军中，对朝政够熟悉，而且在长安城中的影响远不及丞相你。 这事还非你不可。 还请丞相速归长安，为我儿入主长安铺垫好。 至于说所需金银财帛，到时候自有人送到你手上。” 陈平领命。 离开代地中都之前，陈平拒绝了刘恒要慎夫人带着小王子们来相送的建议。亲情太美好，他怕见了他们之后，会宁死也舍不得离开。 陈平回长安的路上刘恒一路都让驿站备好了马车，保证了不致耽搁行程。 从离开中都到回到长安，前后总共用了不到七天的时间。 到达长安后，陈平首先去的就是自己家。 原以为自己是个为了事业可以舍弃一切的人，在代地呆了半个月后，陈平才察觉到自己的真心。 他太想见到张丽和虞小妹，还有陈买夫妇和小孙子们了。那才是最让他心里感到温暖的所在。 可是，进了自家大门后，唯独少了张丽一直以来欣喜愉悦的笑脸相迎，陈平感觉自己的心里被什么东西掏空了多半。 他自动地忽略了许多人，许多事，满陈府地找着张丽，就像是穿行在暗夜里的人就着一丁点亮光生出无限的期冀一样。 陈买大概是觉察到了陈平的心思，对他说道， “阿爷不用着急。阿母前段时间到西市那收租子时，被乱军惊了车驾，摔了一跤，一直是二娘和审夫人衣不解带地轮流在照顾她。 她现在除了行动有些不方便，其他的已经好了很多了。就在西厢房的暖阁之中。 儿现在带你去看看。” 陈平心中恼怒，代王刘恒明明答应自己放过陈家人的，然后又出尔反尔，简直下作到了极点。 陈平问道，“可知是哪支人马伤了你阿母的？” 陈买看情形不对，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是哪一支，是有三支。 那三支人马在西市跟前因为之前的龃龉突然就打起来，然后惊了阿母的车驾。车夫为了护阿母周全，一条腿都瘸了。” 陈平心中对刘恒的怨念没了，可脸色依然不好看， “可弄清楚他们分别是谁的人马了？” 陈买见这事有些严重，先就把自己择清了， “这消息不是儿探听得的。是审食其，他觉得在我家避了难却没能为我家做出点什么，很是过意不去，然后他就经常为我家探听消息。” 陈平不满他哆嗦，“说重点。” “一支是刘章带着的齐国的人马；一支是吴王刘濞的人马；还有一去就是刘泽的人马。 好像听说刘泽不满意当初刘章把他哄得一路向西坑了自己妻族的人，而且还把他们这些个进京的王爷当成是舞阳侯夫人之死的罪魁祸首，所以没少在与刘章打交道的各诸侯王之间为齐国招敌。 而刘章和刘濞之间为争夺帝位的激烈的竞争也让他们成了一见面就掐得死去活来的仇人。 然后，他们的人马在长安城内外，常常一言不合就开打。听说有时候什么都不用说就开打了。” 听了这话的陈平心里只觉得有一种盛夏里吃了冰西瓜的痛快感觉，但为了保持在小辈面前的尊严，还是极稳重地问了一句， “宗正刘郢客就不管他们吗？” 陈买被逗笑了，“他们手里握的都是诸侯王的军队。而那个刘郢客，只是一个侯爷，他手上可没有军队，也只有在朝廷安稳的时候才尊贵了那么一点点，在现在这咱乱局中，根本就不顶事。” 陈平听出来了，现在正是拉拢刘郢客的最佳时机。 他又问道，“那你可听说过各家诸侯王可有坐下来谈过帝位的归属？” 陈买讥笑道，“阿爷好糊涂的人，当然有过了。可是绝大多数人诸侯王的心气都在无休止的争斗中磨没了。 最有趣的是，他们谁也不支持，只是像看大跳舞一样地当乐子呢。 当然了，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参与，被迫放弃的屈辱让他们偶尔帮帮这家，偶尔帮帮那家，生怕乱子不够大一样。” 见了张丽后，陈平麻利地换了行头梳洗完毕后，就匆匆往宗正刘郢客家里赶去了。 刘郢客，是解决现下长安城中各种乱子的关键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