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猎物
    提亚那港的夜晚,是很好的月光。    如血的月华着落大地,将沙滩上的海水染成粉红色。    哗啦……哗啦……海浪锲而不舍地扑向沙滩,向无穷宽厚的大地不自量力地进攻着,而后碎成一片片水花,留下被冲上海岸的一块块猩红血rou。    提亚那港的海岸被血染红了。    玫瑰学派残留的据点内,体表遍布棕黑色狼毛,面目狰狞可怕的“狼人”桑迪亚哥却蜷缩在一个脏兮兮的木箱中,哭哭啼啼地祈祷着:    “生命与美丽的象征……我祈求您能让我活过这一晚……”    他不明白,为何宛如神祗一般强大的阿格里大祭司,在那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青发小女孩面前竟不堪一击。    就在他们抓来新鲜的纯洁祭品,准备向原始月亮献上祭礼时,那名可怕的非凡者就闯了进来,手提比自己长一倍有余的漆黑巨镰,直接将台上的阿格里大主教的头砍了下来,随后开始轻松虐杀起据点内的信徒们。    冰冷诡异的幽绿藤蔓包围了玫瑰学派的据点,将这里变成了出不去的死寂之地。凄厉的惨叫声响了一整晚,祂仿佛是在戏耍般,漫步在每一个逃亡的信徒身后,愉悦地做着狩猎的游戏。    桑迪亚哥痛苦地闭上眼睛,粗野地嗓子里隐隐传出小女孩般的啜泣声:    “谁能救救我……”    这时,一道如砂纸摩擦般嘶哑冰冷的声音从桑迪亚哥藏身的箱子外响起:    “咳咳……”    “谁!”    “狼人”桑迪亚哥吓得像是个二百多磅的孩子,他直接失去了理智,指甲变长变尖,破开木箱,吱哇乱叫地向木箱外的黑袍老者冲去。    见到映入眼帘的不是那名可怕的小女孩,桑迪亚哥眼睛微眯,而在辨认出那名黑袍老者的身份后,他更是惊恐万分地跪伏到了地上,恐惧又惊喜的低声叫道:    “阿格里大祭司!”    可是,阿格里大祭司不是被看下头颅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一点疑惑忽然出现在桑迪亚哥的心底,不过他很快抛之脑后——阿格里是最接近神祗的人!他的能力岂是凡人能窥探的?!    阿格里大祭司从地上扶起了桑迪亚哥,布满惨白胡须的面容显得慈祥而和蔼,他微微翘起嘴角,和煦地说道:    “终于又找到一个活着的了,你真是个幸运的孩子。”    “那名突袭者杀死了所有人,我们需要保留力量,现在让我带你快点离开这里吧。”    “啊……”桑迪亚哥先是一怔,他以为阿格里大主教已经杀死了那名入侵者,不过,他还是惊喜地回答道:    “赞美您的仁慈,阿格里主教!”    随后,他的惊喜更加大了,因为,在阿格里主教的身后,一个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迈卡、加文斯、鲁道夫……原来你们都活着,我还以为你们已经……”    他惊喜地说到一半,忽然噎住了。    可是,我明明看到他们被砍下了头颅……桑迪亚哥看着面前,微笑注视自己,一动不动的玫瑰学派信徒们,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冰凉。    “你是想说,你以为我们已经死了是吧?”    面容灰黑、两眼空洞的迈卡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一旁的加文斯给了他一肘子,打得迈卡胸骨凹陷,皮rou糜烂,他笑骂道:    “他妈的,你可不要把他吓死了,那可太没意思了!”    “哈哈哈哈……!”    鲁道夫捧着摇摇晃晃的肥大肚子,咧开苍白的厚嘴唇夸张笑出声来,笑到口吐鲜血,笑得满地找头。    “你……你们……”    桑迪亚哥呆滞地看着面前的“人”们,颤抖了两秒钟,忽然失控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都死了,对不对?”    “哈哈哈哈!猜对啦!”    同样的,阿格里大祭司,迈卡、加文斯、鲁道夫诡异地开怀大笑起来,身上的腐烂皮rou再也不加掩饰,噼里啪啦落下。    桑迪亚哥仍在神经质地大笑着,仿佛要将谁给逗乐,四个苍白的骨架无声走近,撕咬起他的rou体。    “啊——”    凄厉惨叫声自提亚纳港的海岸边传出,仿佛点缀了这一片死寂无声的大地。    …………    沙滩上,血海中,一个身着白袍的少年躺在藤椅上,随意摆弄着手中铭刻邪异亵渎花纹的人偶,小声嘟囔着:    “怎么都是‘囚徒’途径的半神,好想要其他序列的魔像啊……”    藤椅下,四个同样铭刻邪异恶毒花纹的人偶插在血沙中,无声弥漫着可怕的诅咒气息。    接着消化魔药的由头,奎恩在一个星期的时间内,穿梭在苏尼亚海域各处,横扫了海内外一切有半神坐镇的玫瑰学派据点,击杀了四尊半神,将玫瑰学派力量彻底打压至极点。    我掐指一算,等到消息传到,玫瑰学派差不多要出动天使来gank我了,会不会是“神孽”斯厄阿?奎恩躺在藤椅上,心中思考着。    尽管奎恩的力量恢复了不少,“抬棺人”魔药也消化了大部分,可是在面对序列一的“神孽”斯厄阿时仍显得不堪一击。    “再过几天……就回本部避难,等晋升‘荒芜主母’之后,我再出来浪!”    “‘荒芜主母’……呜呜呜……”    一想到不久后的晋升,奎恩便又悲从中来,两滴泪水从脸庞滑落:    “呜呜呜……再送走一个序列四,我的魔药就要消化了……”    “我的鸡儿啊……”    然而,问题就出在魔药消化的缺口上,如果奎恩贸然晋升,即使没有失控成功晋升,他的实力也会比常规的“荒芜主母”偏弱,在面对玫瑰学派的天使刺杀时会更加难抵抗。    除了潜伏在城市中的玫瑰学派,其他的据点我已经找遍了,在哪还能够找到一名‘深渊’‘囚犯’或者‘收尸人’途径的半神,能好心地献出自己的生命,帮助我消化掉魔药呢……奎恩苦恼地揪着辫子,一时间不知道有谁能让自己“送走”。    “啾!”    这时,一个透明虚幻的鹿首从面前的虚空探出,那是奎恩的信使。    “嗯?”    奎恩立即坐起身,看着小鹿信使欢快地一摆脑袋,将叼着的信件甩到了他的怀里。迫不及待地拆开一瞧,看到信件上的落款人,奎恩惊喜又兴奋地笑了出来。    格尔曼·斯帕罗给他回信了!    在小鹿信使奇怪的注视下,奎恩激动而欣喜的笑容渐渐凝固,而后沉降为寒霜般的冰冷。    呼呼——    蓦然间,海滩上的血rou尸骨骤然风化,宛如遭遇了千万年的岁月般,湮没于沙中。    他嘴角勾起,翘起了二郎腿,玩味地念出了一个名字:    “因斯·赞格威尔?”    …………    某个房间内,一只略显苍白的手握着一根洁白的羽毛笔,唰唰唰书写着什么。    忽然,手掌中的羽毛笔一颤,仿佛失去控制一般,写下了一连串急促而凌厉的文字:    “多么可怕啊!也许是某次不彻底的谋杀,也许是某段渊远的仇恨,‘因斯·赞格威尔’这个名字进入了大地母神教会的大主教奎恩·弗里眼中,引起了祂的重视……因斯·赞格威尔有大麻烦了。”    “可以预见的是,如果因斯·赞格威尔落入奎恩·弗里的手中,身为一名掌控多个半神级魔偶的‘抬棺人’,奎恩·弗里能令他的死亡,成为一种奢……!”    “不……!”    略显苍白的手掌一顿,而后愤怒地失控地狠狠一锤桌面。    “为什么……”    因斯·赞格威尔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面色十分苍白,他缓缓从牙缝中挤出一段不甘的低语: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