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命
“可以吃了。” 慎端着一些饭菜走了出来。 劫看着慎将那饭菜放在桌前。 “很香。”他微笑道。 慎愣了愣,没说话,回过身又去端菜了。 阿卡丽端着味增汤走了出来。 当她看到微笑的劫时,心里一紧,那手中的汤,都险些洒出。 “阿卡丽。”劫看了看她。 “好久不见了。” “嗯...”阿卡丽有些心不在焉。 他没有觉察到么?故意的还是...他还不知道...是我.. 阿卡丽的心很乱。 她把两碗汤放在桌面前。 “扎克他们还没回来。”艾瑞莉娅有些担忧。 “那个鼻涕,用不着管他。”古拉加斯在桌前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 “这些菜多蛮不错的嘛,哈哈哈。那个小白脸还有这种手艺?”他掏出一罐酒,倒在碗里。 “你怎么不担心扎克?他救过你。”艾瑞莉娅责道。 “小妞,何必要担心这个?那个扎克可死不了,他又不是人,大堡礁的人从来不会说谎。”酒桶喝了口酒。 菜已经备齐,几人就坐了下来。 这一顿饭,除了酒桶在那里嘻嘻哈哈个没完,其余的人,都各怀心事,默不作声。 “哎,我说你们这群小年轻,怎么都不会喝酒,就光我一个人喝,真没意思。” 阿卡丽看着劫身边的那碗味增汤。 “劫。”她忽然说道。 劫正低头小口的吃着,他抬起头,望向阿卡丽。 “你...不喝汤么?”阿卡丽压着内心的不安,望着劫道。 “啊,是啊,以前,是很喜欢喝这个汤的。”劫微笑了下,端起了那碗汤。 劫闻了闻那汤。 “真的很怀念...那个时候的那种味道...” 他越是这样,阿卡丽的心就愈发的紧张起来。 “可是,再怎么去怀念,都回不去了。”劫轻轻道。 他说着,抿了几口那汤,将它放下。 “味道还是很好。” 阿卡丽吐出一口气,就像是身上的重负被释放了般。 “好喝,就多喝些吧。”她笑了笑。 “嗯。”劫点了点头。 “谢谢你,师姐。” 慎愣了愣神。 空气似乎都开始慢慢凝固。 阿卡丽只是应了一声,不再去看那劫的脸。 眼前的这一顿饭,也只是这几人,时隔多年的再次相聚。 只是少了些人。 多了些事。 但最让人无法忘怀的,却只是这一声简单的称呼。 阿卡丽的心,似乎像是被狠狠的刺了一下。 她有些哽咽。 这饭,她是再也吃不下了。她捂住嘴,站了起来,向着门外走去。 “我去看看她。” 艾瑞莉娅放下碗,跟上了阿卡丽。 “哎,妞怎么都走光了?喝酒没妞看就真没意思了。”酒桶说罢,看了看面前的慎和劫。 “算了,你们两个看上去和女人差不多,我将就一下吧。” 吃完了饭。酒桶抱着他的圆桶就在地上睡起了觉。 慎看着劫。 “你该走了吧。” “是,我是该走了。”劫慢慢起身。 “你,能送我一段路么?” “不能。”慎平静道。 “好吧。”劫勉强的笑了笑。 “明天开始,就又是敌人。” “嗯。”慎点了点头。 劫走了出去,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失落。 这时,只见身后的人一把拉住了他。 “你,真的是劫么?” 那身后的男人忽然问道。 劫回过头,望向慎,没有回答。 “你从没这样过,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劫?”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劫淡淡道。 “我送你吧。”慎忽然说道。 “嗯,好。”劫有些意味,但还是点了点头。 慎走在前面。 劫跟在他的后面。 很尴尬。 同样的人,从曾经的懵懂无知,直到现在,手上的武器也从木剑变成了锋利的刀刃,慢慢建立起来的城府,深的让人看不到边。 累么? 慎从没想过,当然,劫也没有。 他们只是在重复着自己应该要重复的事,复仇,永无止境的恨,还有不可原谅的过错。 劫看着慎的背影。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仿佛在嘲讽这不堪的命运。 路似乎很长,但是,时间却开了一个很小的玩笑,这段路,再过一会,便能够走出峡谷了。 两人默不作声,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这时,慎忽然停下。 “到了。” 劫是低着头的,他慢慢的抬起头,看了看峡谷的出口。 “哈,是啊,到了。” 慎转过身,望向劫。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是不是劫?” “是,我当然是。”劫没有去看慎的脸。 “你还能够想起父亲,这让我很惊讶。”慎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你还留有一丝良知,我希望你能够放下你的武器,不再针对均衡。” “这十几年,我已经厌烦了。” 慎望向劫。 而劫只是苦笑。 “我很意外,你会这么说,不管我做出什么样的改变,你还是会恨我,恨我把父亲杀了,对么?” “是。”慎点点头。 “你的心,还在么。” 劫低声道。 慎愣了愣,但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的心,早已经没有了,小时候,你不爱笑,是因为你的性格如此,现在,你就算是会笑,也感受不到那种愉悦,因为你的心已经没了,你是个可怜的人,慎。” “你也一样。”慎说道。 “无话可说,也许我该走了。”劫耸耸肩。 他转身,向着峡谷的出口走去,身后的慎,没有挽留,虽有一丝遗憾,但劫已经满足了。 真的...是满足了么。 劫自己也不知道。 就这样吧。 “你认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身后的慎,忽然说道,却让劫的瞳孔猛的一缩。 “那时候,你也想成为暮光之眼,你是真的想得到这个可怜又可悲的身份么?” “我不爱笑,你认为我是个冷漠的人,不关心别人。” 慎走了过去,拉住劫的手。 “我的确没有了心,成为了暮光之眼之后,我的心就被摘掉了。” “我没有心,但我还能看,可以听,可以把以前的事,都完完整整的记下来。” “放手...”劫颤声道,现在的他,似乎没有了那种凌厉的气势。 “如果那时候你没有阻止我,一切都会改变,父亲不会死,你也不会离开...” “不要再说了...” “我只是不想你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却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弟弟...” 慎说着,推开劫,劫后退了几步。 “我可以没有心,可是你呢,看看现在的你。”慎看着劫。 “我怎么会这么天真...会想着,你应该会听我父亲的话,打消这个夺取暮光之眼的念头。” 慎说着,捂住胸口。 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他半跪了下来。 “我真是...天真...”他说着,又吐出一口血来。 “慎!”劫吃惊的看着倒下去的慎,冲了过去,将他扶起。 劫看着嘴角溢血的慎,颤抖着。 “为什么会这样...” 他死死抓住慎的肩膀。 “怎么会这样...” “也许是吃多了吧。”慎说道。 “明明...只是想最后见你一面...” 劫看着慎,嘴唇不停的发颤。 “我...只有一天的生命,我只想着,找到你,再见你最后一次。” “你说什么?” “我已经死了!我已经..” “死了...你还不明白么...” 眼泪,从劫的脸颊落下。 “阿卡丽的汤里...是毒药,你为什么要换了...我已经死了,再死一次..又能怎么样呢..反正..我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慎沉默了,剧烈的疼痛让他快要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些。 他抓住劫的手。 “原谅她...” “不要去伤害她,她是无辜的。” “那你呢?”劫看着慎,不甘道。 “那是均衡最烈的秘毒,其实..你不知道...阿卡丽的母...” 这时,慎忽然死死的抓住劫的手。 “我不想知道...” “我不想...这十几年...做的事..都是...” “错的.. 他说着,闭上了眼睛。 “慎!!!” 劫哭喊着,拉扯着闭上眼睛的慎。 “咳咳咳。” 慎忽然睁开了眼睛。 “没死都被你晃死了...” 他说着,咳嗽着。 “劫..” 慎望着劫,将手伸进自己的袋中,将一个东西拿了出来。 “我藏了很久,一直想丢掉...” 他将那串贝壳项链放在劫的手里。 “我不需要了。”劫看着这贝壳项链,将它扔到了一边。 “那只是回忆,我现在不需要这些东西了,慎...我只想你好好活着。” “这十几年,我从未有过一次安稳的觉,我被噩梦缠身,不能自拔,闭上眼睛,就会看见父亲血淋淋的看着我。” 劫呼了口气。 “临死前,那些画面在脑海里闪过,就像是一幅幅的画...” 他将手放在自己的头盔上,将其摘下。 一抹黑直的长发挽留而下。 “我想通了,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 劫看着慎,说道。 “我一直以为,我是孤单的,但现在发现,我并不是一个人。”他微微笑道,笑容很美,如同昔日那手中的一朵柔美的杏花。 “谢谢你,哥哥。” 他说着,俯过身去,吻在了慎的唇上。 劫的身边环绕起一串黑色的符文。 一股暗淡的黑色的光,从劫的口中,慢慢传递到慎的身体中去。 城堡。 拉莫斯哼着小曲,摇摇摆摆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一旁的房间里走出一个女仆,清理完了房间准备离开。 “喂,你。” 拉莫斯眯着眼睛望向她。 “主人有什么吩咐?” 拉莫斯看了看阁楼四周,似乎没人。 “主人...”拉莫斯愣了愣。 “好像还不错,听着满舒服的。” 他咳嗽了一下,然后望向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女仆。 “人类女仆,跟我进房间。” “是的,主人。” 女仆为拉莫斯打开了门,拉莫斯走了进去,一屁股坐在松软的床上,刺出一个大洞。 “你过来。”拉莫斯朝女仆招招手。 “是。”女仆微笑着走了过去。 “给我倒杯水。” “好的主人。” 拉莫斯喝着水,看着面前的女仆,想着什么。 “你会唱歌么?” “会的,主人。” “给我唱一首小星星。”拉莫斯道。 女仆没说话。 “你不会?”拉莫斯疑惑道。 见女仆还是愣在那里,拉莫斯沉吟。 “那就不唱了。” “谢谢主人。”女仆鞠躬。 拉莫斯抖着脚。 “您还需要什么服务么?”女仆问。 “服务?”拉莫斯摸了摸下巴。 他想了想,然后,慢悠悠的趴到了床上,翻转时,又在床上刺出几个大洞。 “给我捶背吧。”拉莫斯打了个响指。 “最近背有点酸。” 女仆看着那满身是刺的背壳,走了过去,坐下,纤细柔弱的双手呆呆的举着。 城堡大厅。 崔斯特看着面前出现的几个黑色传送门,深深的吸了口气。 “准备好了么。” 崔斯特道。 身后的莎拉等人点了点头。 “莎拉jiejie,我们要去哪里啊?”努努问道。 莎拉没说话。 “威朗普可以一起去吗?” “对啊对啊。”菲兹举起了手,晃了晃。 “泰坦也要一起去玩,这样才好玩呢。” 崔斯特望向那大门外扒拉着门使劲想往里面挤却怎么也挤不进来的雪人和泰坦。 嘉文等人站在一旁,看着那黑色传送门。 ”这个就是城堡的规则?”嘉文有些好奇。 “对。“崔斯特点点头。 “凡是在城堡里住满三天,就会开启这个传送门,完成特定的任务后,才能回来,殿下你们也不例外。” “啰嗦个屁。”普朗克将一瓶酒别在腰间。抓出两把火枪。 “这个鬼东西能吓的住海盗船长?你们这群旱鸭子。” 他说着,便一个箭步冲进了传送门里。 “我们也走吧。”莎拉对娑娜说道。 “那我们怎么进去?”门外,那被挤在雪人和泰坦中间的斯卡纳问道。 “也许我可以尝试用传送魔法,或者用另外的办法..”崔斯特说道。 “你们必须进去,不然,城堡的惩罚规则可是非常严重的。” 凯尔捧着一杯咖啡从餐厅里走了出来。 见大厅里围满了人,她便走到嘉文身边。 “是传送门,城堡的游戏规则。”嘉文对凯尔解释道。 “是么。”凯尔看着那几个传送门。 她慢慢的走了过去,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些传送门。 然后,便笑了笑。 她将腰间的剑抽出,一剑插在了大厅的正中央。 那几个传送门忽然扭曲,然后消失不见。 崔斯特:“....” ..... .... 凯尔看了看众人那呆滞的目光,微微笑了笑。 “今晚好梦。”她说着,喝了口咖啡。 “这是什么,非常奇妙的味道。”她扬了扬手中的咖啡杯。 “咖啡。”崔斯特愣愣的看着她,良久。 “哦,这样。” 凯尔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便离开了大厅,慢悠悠的走上了阁楼。 只留下身后那些不知所云的群众。 一群人愣了好长时间,才反映过来。 “我们...不用过去了?” 莎拉问道。 “如果是破开了传送门,按照道理来讲,是不用...可是这不应该..” 崔斯特沉吟。 “等等,刚才那个人呢?” 在一旁不发一语静静观望的韦鲁斯问道。 “这我也不清楚,也许会被困在里面。” “传送门消失的话,出口也随之消失..” “该死。”韦鲁斯皱了皱眉。他哼了一声,便管自己走上了楼。 “既然不用去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再过几天,就可以回去了。”崔斯特对大家说道。 莎拉等人点了点头。 “这么说,普朗克就这么死了?”莎拉有些意外。 “事实上应该是这样。”崔斯特耸了耸肩。 “和普朗克在比尔吉沃特斗了这么多年...突然之间就消失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莎拉低声道。 她抱起努努,和娑娜菲兹一起,向阁楼上走去。 “我们也去休息吧。”嘉文对一旁的希瓦娜说道。 希瓦娜愣了愣,便红着脸点了点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等等,我为什么要和这个女人睡一起?” 戴安娜指了指一旁的蕾欧娜。 “房间有限,突然之间来了这么多人,连我也没有想到。”崔斯特道。 “这也不是我能够决定的,况且你们两人都是女的,如果你不想,可以考虑睡大厅。” 戴安娜没说话。 大厅里的人走的已经差不多了。 崔斯特摸了摸有些犯晕的额头。 这两天发生的事让他有些缓不过来。 他倒了点酒,靠在沙发上,一边品着这醇厚的红酒,一边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这个凯尔...究竟来自哪里。” 崔斯特感觉,破坏了城堡的规则之后,必然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看了看大厅的石英钟,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他放下酒杯,上了阁楼。 他走进房间,望向伊芙琳。 伊芙琳趴在桌上,似乎是睡着了。 他沉了沉气,将大衣脱下,挂在衣架上,走了过去,抱起了伊芙琳。 他将伊芙琳轻轻的放在床上,被子盖好。 静静的看着熟睡的伊芙琳,良久。 他呼了口气,向门口走去。 “睡大厅也不错...” 他低声说道。 他打开了门。 只见格雷福斯扛着枪站在外面,背对着他。 他一惊,倒吸一口冷气,连忙将门迅速关上。 “那是格雷福斯?”他靠在门上,一脸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