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死亡的温度
死....... 离我很遥远吗？ 克丽丝对于死亡其实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毕竟她今年才十四岁，思考这种事怎么说都太早了些。 书本上说过，神在创造众生时，发现众生若不断繁衍，新老皆存，神所造的世界最终将无法容纳而走向崩溃，所以他们才为众生设定了“死亡”作为众生的结局。 由于众生都会死去，这是一个重要的、无法撼动的法则。 为此七大神中的一位，就成为了掌管死亡的神明，而这位便是世人耳熟能详的死神。 芸芸众生自有天寿，到了迎接死亡之时，再多的金钱和力量也无法换来死神驻足。 而死亡，究竟是什么样的概念？ 是脉搏的停止，思想的断绝，还是单纯的闭目长眠？ 克丽丝没有弄明白，就算看着书上的字句，以及那些死后世界的猜想，她也对死亡没有个概念。 她没有真的见到谁死去，也没动手终结过什么生灵。 当然最近是不得不动手来保护自己，但此外克丽丝记不得自己究竟伤害了谁。 甚至在她记忆里算是深刻的死亡，还是一只卷缩在树下身躯已经僵硬的球尾鼠。 看着那只本该站在树梢头和同伴们一起吃着最爱的坚果的球尾鼠，居然孤独地躺在枯叶上，这让那个年仅五岁刚刚识文断字的克丽丝感到了一些意外，走近一看发现它那身蓬松的毛发已经黯淡，部分干脆脱落露出了苍白的皮肤。 再蹲下细看，发现它的身上还有虫蚁在其皮毛上爬动。 可怕，真是可怕。 当时的克丽丝的确感到可怕，但是也只是感叹一下，好奇心反而让她凑得更近了。 那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一具没有被端上餐桌，未接受刀斧处理，原原本本的尸体。 她试着用食指触摸了一下这个小小的尸体，它是凉的，没有体温。 当然了，这是尸体。 书上说过，尸体没有血液流动，各个器官也不再运作，就像坏掉了暖炉，是冰凉的。 “额！” 可是这感觉并不像是触摸坏掉的暖炉，她刚一碰就立刻收回手去，就好像刚刚她触电了一般。 年幼的克丽丝向后倒去，失去平衡的她用双手撑着地面，慌张又迅速的与这具小兽的遗骸拉开距离，那对水灵灵的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恐惧。 为什么那时我会这么害怕呢？ 这件事发生时间距离现在太过久远了，而且当时的自己也还太小，自认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的克丽丝也记不清当时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只记得自己之后马上就回去向卓玛要了个小铲子，并和卓玛一起在这只球尾鼠身边挖了个小坑，将它埋了进去，然后还在这个小小的坟墓旁，摆了块石头以及几个刚摘的小浆果。 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还真是有点可爱，现在的自己已经不会对这些事情有什么触动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克丽丝也不记得这句话是在那本书上看过的，反正稍微涉及到哲学的书多少都要提一嘴。 总之，慢慢的，学识越发丰富的克丽丝也想着： 死亡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需要大惊小怪。 所以她在面对这些杀手时，心头也总嘀咕着“大不了一死嘛”这种话。 然而....... “死吧！” 恶魔的利爪正向她的脖颈扫去。 这是真正的杀招，对方没有想要留手，以这恶魔的力量，令她身首异处的可能性已经溢出了。 现在真正的死亡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克丽丝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她应该尽可能的动起来，只要能动起来说不定她就能够逃出这一击的杀伤范围。 可是......身体动不了。 好像关节都被冻上了一样，克丽丝发现自己做不出任何动作。 因为此时在她的脑海中有另一个想法涌了上来。 为什么？ 刚刚的石矛居然没有杀死他吗？ 可是如果就连最后的杀手锏也没有效果的话，那我下面的反抗不也是毫无意义了吗？ 与其被这恶魔俘虏后受尽屈辱，倒不如借用他现在的愤怒一击，痛快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是现在的...最优解。 想到这里，克丽丝放松了紧绷的神经，闭上了双眼。 对了，最后我还有个问题，不过....还是那个问题。 那时的我究竟在怕什么？ 一个小小的已经死掉的球尾鼠究竟有什么可怕的？ 克丽丝开始回想那具小小的尸体，以及那个自己亲手挖掘的小小的坟墓。 到底是什么，让自己时隔多年也无法忘记这个画面呢？ 呼！ 给克丽丝思考的时间并不多，破风而来的利爪即将划过她的后颈。 “小姐，小心！” 刷！！ 来自少女后颈的一缕青丝被劲风刮落在尘埃里。 危急时刻，卓玛将克丽丝拉下了矮墙。 “卓...玛？” 克丽丝低落的声音仿佛梦呓，她抱住了卓玛冷冰冰的躯体。 冷，是的。 我怕冷，我怕死后的寒冷。 一想到死亡会是那永远的寒冷，我就颤抖不已。 所以我才如此恐惧。 “又是你！！” 阿萨迪怒视着抱着少女的魔法傀儡，他很清楚会让这个任务如此麻烦的重要原因就因为有这个魔法傀儡的存在。 没有这个魔法傀儡辅助，这少女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一贯冷静的阿萨迪在联想到之前的自己被这两联手算计的种种经历，再加上血脉中翻腾的神秘力量的刺激，他逐渐失去了理性。 轰！ 因为过度愤怒而双目充血的阿萨迪朝矮墙上挥出一拳，伴随巨大轰鸣声的是无数飞溅的碎石尘埃。 “你们...都去死吧！！” 伴随着愤怒的是阿萨迪身上不断涌出的力量，那些块状肌rou开始进一步成长，就仿佛一块块漆黑的岩石一般，黝黑到发亮。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计谋都是无用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阿萨迪也没有阻止这暴走的力量，他清楚现在只要有一个意志——将这俩家伙通通撕碎！ “小姐！” 卓玛用后背挡住飞来的沙石，坚硬的石块在金属上敲出凹痕，而被她护在怀中的少女则毫发无损。 “我带你离开这里。” “卓...唔！！” 呼！ 卓玛抱紧克丽丝在地上翻滚，以躲过恶魔挥来的利爪。 “吼！！” 暴走的恶魔跨入矮墙后，冲她们嘶吼一声，强大的气场向两人压来。 就像恶狼会对猎物嚎叫，从而让他们被自己气势所怔，恶魔也在散发自己气场让这两个已经被逼到绝路的猎物彻底绝望。 而卓玛身为魔法傀儡，当然不知畏惧为何物，反倒举起左拳对准了恶魔的血盆大口。 咚！！ 卓玛的左拳弹射了出去，重重的打在了阿萨迪的牙床上。 “【铁拳飞弹】” 卓玛毫无感情说着这一招的名字，说真的，自己这个小主人的取名能力的确有待提高。 “唔！” 阿萨迪向后退了半步。 能够击穿钢板的【铁拳飞弹】，居然也只是让这个怪物后退了半步而已。 但是这半步的空间已经足够了。 卓玛全身的法力回路亮起蓝光，她抱着克丽丝冲向了这个间隙。 刷！ 但是阿萨迪就算还没从这一击的痛感中缓过神来，面对从自己身边穿过的卓玛，仍本能的挥出一爪。 铛！ 这个空间没有闪避的余地，所以卓玛用后背硬吃了这一击。 这一瞬间火花四溅，利爪在卓玛的背后留下了深深的爪痕。 不过她可是魔法傀儡，不管再怎么重的伤只要不影响她控制四肢的组件和法力回路，那就不会让她停止行动。 卓玛刚刚过去，阿萨迪就从口中拔出染血的铁拳，并掰正了自己有些脱臼的下巴。 “别...想...走！” 意识到卓玛想要前往出口，阿萨迪立即追了过去，在双翼的加速下，这个魔法傀儡又到了自己的攻击范围内，于是他再次对着卓玛伤痕累累的后背挥出一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