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悲伤的雨
光芒消散后，白羽成静静地躺在荒芜的大地绝望地望着天空，低声自言自语：“到最后，还是没能保护好你……”“白羽成大人……”可鲁走到白羽成身边。抬头仰望，天空虽然脱离了黑洞的束缚，却显得阴暗朦胧。 下雨了……毛毛细雨。 不知为何，这细雨打在脸上要比瓢泼大雨更让人心中一阵痛楚。 毛毛细雨与大地破败的景象相辉映，就好像整个天地都在哭泣一般，空气也显得越发朦胧起来。 “白羽成大人……我们……回到曾经的样子吧……” 可鲁站在白羽成旁边说。 “已经回不去了……” 每想到这，白羽成心中就如刀割般疼痛难忍，胸口如烈火灼烧般喘不过气。那个占据他整个世界的女孩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 白羽成一脸哀伤，他的双眸虽然恢复成原来的湛蓝色，却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光泽。 他颓废地望向灰暗的天空，任由细雨打在脸上。 “……” 可鲁沉默，他也将视线望向那令人压抑的天空。都说触景生情，偏偏这种悲伤的时候，景又呼应着心中的情。 一切都会过去吧，即使再悲伤再痛苦……雨天过后终会见到彩虹……希望对白羽成大人而言也是如此……虽然我也明白这种苦痛会一直纠缠着内心，但是即便如此，请你心中始终有光……可鲁这样想着将视线缓缓拉回。 白羽成缓缓坐起，然后站起身。 “白羽成大人……”可鲁连忙伸手搀扶。 白羽成没有理会可鲁，可鲁也在中途停下动作愣在那里。 天色逐渐变亮，但是雨却仍在下个不停。 雨水顺着白羽成的脸颊，缓缓地流淌下来。 他在哭泣。 他的心中在恸哭着，就连天空也在陪他一同哭泣。 “白羽成大人……” 可鲁不知该说什么，轻声呼唤着，这样至少能让他感受到身边有自己在……可鲁这样想着。他知道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无济于事，能让一切改变的只有时间…… 只有时间才能安抚一切……只是不知道这种悲伤要经过多久、承受多少才能释怀…… “白羽成大人……” 可鲁聚精会神地看着白羽成的一举一动，甚至从他瞳孔的闪动都注意着。 “已经够了……” 白羽成挤出伤心欲绝后的沙哑嗓音，显得那样憔悴和无力。 “？……”可鲁心中一阵痛楚。 “这就是我的一生……果然宿命这种东西，任凭怎样努力都无法改变……”白羽成仰头望向天空，让细雨打湿整个脸颊。 “白羽成大人……” “即使有那么一段时间自己以为逃脱了宿命，最终不过也是昙花一现而已……取而代之的只是更多的痛苦……” “……”可鲁沉默，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静静地聆听。 “我果然，那时将她（琼儿）留在雪狐一族就好了，跟在我身边，迟早会是这样的结果……要是不相遇，至少她可以快乐的活着……” “白羽成大人和琼儿大人的相遇从来就没有错……跟随白羽成大人身边，也是琼儿大人的心愿……” “……”白羽成一脸绝望，此刻的他失落的心就快要不能活。 “白羽成大人，琼儿大人一定不愿意看到白羽成大人这样痛苦，所以白羽成大人一定要振作……一切都会过去的……也许此刻琼儿大人正在某处看着你……” 可鲁在安慰白羽成的同时，自己也觉得说的话苍白无力，别说白羽成了，他内心都在动摇着，谁又能接受那样善良纯洁的琼儿突然间就离开的事实呢……这个世界为什么总是让善良的人承受更多…… “你说一切都会过去……”白羽成表现出十分痛苦的样子，他低着头咬紧牙，血红色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白羽成大人……” “你以为说一切都会过去就没事了吗……” “……” “如果琼儿能活过来，用我的命换也无所谓……到底为什么……” “……” “我已经很努力的，无时无刻都用全部的心思去保护她，为什么仅仅一个失误就会是这种结果……到最后反倒是琼儿用生命保护了我……”白羽成咬着牙痛哭着。 看到白羽成痛苦的样子，可鲁不禁眼眶湿润。 “我对命运这种东西……已经受够了！”白羽成转身欲缓步离去。 “白羽成大人，要去哪里？” 可鲁上前一步，走到白羽成面前。 “……”白羽成沉默，继续向前。 “白羽成大人……” 可鲁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走路跌跌撞撞，想要伸手搀扶。 “我不需要同情！” 或许是刚才压抑了很久，白羽成突然爆发出愤怒的吼声。 “白羽成大人……你的身体已经受到巨大的损伤，不要再勉强自己了……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对于琼儿大人，我也……可是……（无力改变）”可鲁一时不知说什么。 “理解……？你能理解我多少……” “……” “你又不是我，你能理解我多少。你怎么可能会理解琼儿对于我来说是什么……（是生命的全部）” 白羽成压制住怒火不再说下去，向着前方缓步前进。 “白羽成大人……” 可鲁看向白羽成向前的方向，那里是妖怪聚居的山区。 虽然都是些普通的妖怪，但是凭白羽成现在的身体状况，只会成为成千上万妖怪们的食物。 “白羽成大人不要再往前了！” “和你无关！” “和我有关。我自幼便受到白羽成大人的恩惠，发誓永远成为白羽成大人的左膀右臂。我也对坤大人许诺过，一定会伴随白羽成大人左右。” “那又怎样？！” “……” 两人沉默了几秒。 “总之白羽成大人必须有我和黑月伴随。” “如果我不呢，你会杀了我吗？” “！……”可鲁愣着心中不断动摇。 “正好，我也想见识一下你真正的实力。”说到这白羽成突然转过身对可鲁恶脸相向。 “！……”可鲁一时不知所措。 “打一架吧！如果你能打断我的双手双腿，我就听命于你。如果你败了，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白羽成此刻已失去理智。 “！” 面对看上去已经情绪失控的白羽成，可鲁投来飘忽不定的眼神。 “你还在等什么。” 白羽成正面面向可鲁，与他拉开两米的距离，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只是白羽成此刻伤痕累累，所谓的战斗只是逞强罢了。 “白羽成大人……” “我没有时间和你浪费，我们一招定胜负，不想死就用上全力吧！”白羽成十分冷漠地说着。 “！……”可鲁泛着泪光一脸无辜地看着明明憔悴却心烦意乱的白羽成。 “怎么，如今连你也开始同情我了是吗？！”这句话几乎是大喊出来的，此刻的白羽成正疯狂地宣泄着心中的痛楚。 “不……我知道了……” 可鲁沉默着闭上双眼，将身负的万念和血魔剑放在一旁，然后赤手空拳地再次面对白羽成。 此时白羽成早已将大量的妖力聚集在手上，妖气如同看得见的白色电流一般不断地在细雨中闪耀。 这是白狼一族的绝招，雪华锐爪。将妖力凝聚压缩集中在“爪”，然后以利爪击将敌人撕碎。 看样子，这一击白羽成没有任何保留，接下来他会用尽全力去击杀可鲁，而这也是他即将用尽全身力气的最后一击了吧…… 可鲁向白羽成投来十分悲伤的目光，也将妖力凝聚在手，他将以黄金猎犬一族的绝技“黄金碎裂爪”应战。 一场“利爪”的对决即将展开。 不过可鲁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他不会用全力，但是却必须要将白羽成暂时击败。这种时候只能暂时通过强硬的方式让他暂时平静下来…… 凭白羽成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连可鲁一击都接不下。 “呀啊！” “！……” 雨中，白羽成一个箭步奋力冲向可鲁，在到达可鲁面前时一跃而起。如果可鲁不作出回应的话，必将瞬间被撕碎。 可鲁沉默着，直到雪华之爪近在咫尺才出招应对。只见他以极快的速度瞬间跃至空中，对白羽成做出回应。 “雪华锐爪！” “黄金碎裂爪！” 两股强大的妖力即将在雨中疯狂地碰撞！ 但就在即将碰撞的瞬间，白羽成嘴角微微露出苦笑，妖力瞬间在他的“爪”上驱散。 其实白羽成早已用尽力气，刚刚那嚣张的气焰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他想刺激可鲁，让他毫无保留地发起攻击，而目的是…… “！”可鲁面露惊愕之色。 原来白羽成的目的不过是一心寻死罢了，所谓的对决无非是想借同伴之手给自己一个痛快。 白羽成那一丝苦笑大概是在说，“如果能死在你手上，也算是知足了”。 所以才说要一招之内定胜负，希望可鲁一击使出全力。 虽然可鲁并没有使出全力，但是保证白羽成性命无忧、只是造成其昏厥是有前提的。这个前提就是可鲁用力程度仅仅超过白羽成力量一点点，也就是保证在两股力量势均力敌相互抵消之后，多出那么一点点力道，将白羽成暂时击败。 但此刻对于完全受力不做任何抵抗的白羽成而言，用身体硬扛那凝聚妖力的“黄金碎裂爪”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可鲁已经明白白羽成的意图，但此刻已经来不及了。 白羽成已经正面冲向可鲁的“黄金碎裂爪”。 一切真的结束了吗…… 不，不能这样…… “！” 黄金碎裂爪拖拽着巨大的力道，仅仅与白羽成的身体相差不到半米的距离，就算可鲁有瞬间移动的能力，也来不及了，他的爪子一定会在瞬间在白羽成身上招呼。 办法只有一个，那就让妖力逆流，将妖力强制收回！ 至于后果，消耗过多的精神力暂且不说，强大的妖力逆流会对自身造成内损，严重的话可能连命都没了。但是此刻的可鲁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在“贯穿”白羽成之前的一瞬间，可鲁强制令妖力逆流，将妖力回收。最后，可鲁的爪到达白羽成身体之时，只是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他的胸口。 “！” 这样的结果也完全出乎白羽成的预料，他没想到可鲁竟会做到如此地步……宁愿让妖力逆流损伤自身，也不愿“成全”白羽成。 而对于妖力逆流所造成的损伤与后果，白羽成自然是知道的。 “这次是我赢了……白羽成大人……”可鲁对白羽成暖暖一笑后，口吐鲜血地从空中坠落，倒在了地面。 白羽成也重重地摔在了可鲁旁边的地上。 “你，到底为什么！”白羽成一脸责怪地对可鲁怒吼道。 “白羽成大人不可有轻生的念头，因为还有好多事等你去完成，这也是琼儿大人最后的夙愿……”可鲁倒在地上任由细雨打在脸上，他对白羽成欣慰一笑，只是此刻的微笑看上去那样悲伤。 “为什么你们都这样……”白羽成痛哭着呢喃道。 “白羽成大人一定要好好活着……”可鲁用期盼的目光再次看向白羽成后便嘴角渗出鲜血昏厥了过去。 白羽成双眼再次湿润了，此刻的他百感交集，他不想伤害身边重要之人，也想回应他们的期待，可是，他心中的悲伤、愤怒、绝望又无处宣泄。 现在就连死，对他而言也成了一种奢求吗？他想给自己一个痛快的了断，可是这些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却要他好好活着……事到如今，就连他自己的命都不是为自己活的吗…… 白羽成一脸悲痛地爬起身，他看着可鲁安然入睡的样子，在确认他没有生命危险之后，缓缓站起身。 “鲁，我……” 细雨渐渐将白羽成的脸打湿，雨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他在哭泣。 沉默许久后，白羽成走向被放置一旁的万念和血魔剑。 他将万念轻轻放在了可鲁身边，然后将血魔剑握于手中，看着昏睡的可鲁，惨淡一笑，再度悲伤地看了看哭泣的天空后，缓缓离开了。 他不知道该去哪，不过如今都已经无所谓了…… 只是不知这悲伤的雨何时才能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