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冀州水灾震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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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酒rou臭,路有冻死骨。 杜少陵这一句诗,完美描绘出了整个社会最肮脏,同时也是最真实的一面。 就在宋承乾这位嘉国太子爷,带着手下人坐在清凉舒爽的大殿中,享受着歌舞乐声,吃着美味的冰酪,好不快活的时候,远在冀州,因连日大雨,导致黄河决堤,洪水淹田,一时间是千里泽国,不知多少百姓因此而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家园,更不知有多少人与牲畜葬身洪水之中,再难睁眼。 天心难测,这条孕育了整个华夏文明的母亲河,却也是一条曾夺走无数生命的“孽龙祸河”。 有道是“黄河宁,天下平”,历朝历代的君主,在上位之后的头等大事,莫不是治理黄河水患,然而,人尚有旦夕祸福,天更有不测风云,黄河决堤,几乎每年都会来上这么一次,只是灾情或大或小罢了。 不过,许多天灾,在本质上,却也是人祸,也难怪古人会有“天人感应”的说法,盖因所有事,本质上都有个因果脉络,而绝非凭空发生。 按照嘉国的规矩,一旦出现天灾,譬如蝗灾,旱灾,水灾这些,都是由朝廷直接从国库拨款赈灾,地方衙门付出的并不多,所以许多地方的堤岸年年修年年坏也就不奇怪了,毕竟,这些可都是挣钱的好机会。 谎报灾情,将事情往大了说,骗取朝廷赈灾的款银也就罢了,更可恶的,还是在水灾毁田,秧苗全死后,逼着要吃饭的百姓低价抵押田产,地方官商勾结,赚个盆满钵满,这种事,历朝历代都不罕见。 冀州府城外,围满了失去家园的灾民,使得冀州刺史不得不立马抽调库银和存粮赈灾,然而,真正落到实处,不过短短三天,库存的粮食就已经告急,而那些本地商人们却都好似提前商量好了,囤货居奇,哪怕官吏们拿着银子上门,也不肯松口。 他们都清楚,谁若是敢先松口,那便成了整个地方商会的敌人,日后也不用再在冀州做生意了。 粮食不够,朝廷粥厂的粥是一天比一天稀,许多灾民甚至已经饿得啃起了树皮,而为了一口吃的,不少人已经开始卖孩子,乃至于将自己也卖与他人。 眼看着易子而食的悲剧不日便要上演,冀州灾情的报告,经由百里加急后,也已经到了长安。 ------ 头一次站上含元殿,本该成为百官焦点的宋琅,也因这突然爆发的冀州水患而失去了众人的注意,不过他本也不是什么喜欢抛头露面的人,如今更还是韬光养晦的时候,倒也乐得清闲。 龙椅上,天子宋泽雨手里握着冀州送来的灾情报告,看着那殿中群臣,忽然喊了一声。 “乾儿!” 宋承乾下意识答应道:“儿臣在。” 宋泽雨也不去看他,只是缓缓问道:“冀州水灾,波及甚广,如今冀州刺史上书,请求朝廷相助。你,可有想到对策呀?” 群臣一听这话,心中一凛,暗自道,看来天子依旧宠幸太子,并有让其继承大统的意思,否则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当众过问于他。 天灾人祸,在许多时候,也暗藏着机会。 然而,宋承乾却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他昨日冰吃多了,犯了头疼,却又被刚回来的陆元直拉着,强行让他听了半晚的汇报,没睡好觉,还得上早朝,脑子晕乎乎的犯困,过了好半晌,才磕磕巴巴地道:“当,当然是得,赈,赈灾了。” 宋泽雨转过头,看向他,脸上顿时多了几分不悦之色,连语气也严肃了不少。 “朕现在就是在问你,该如何赈灾!” 宋承乾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道:“回禀父皇,儿臣以为,当,当拨款,拨粮,还有,还有,哦,对了,还有修堤......” 宋泽雨听罢,眉头紧皱,眼中满是失望之意,却不再问他了,而是朝另一个方向吩咐道:“都听见了吗?聂爱卿,传朕旨意,即刻拨款,还有,抽调附近各州,郡的存粮,送去冀州赈灾,其余事项,也都按往年的规矩办!” 数十万灾民,如果处理不好,那就是数十万反贼,故而由不得他不慎重待之。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这个道理,经历过陈末乱世的他比谁都懂。 所有赈灾条款,密密麻麻得有几十条,详细到比如给灾民吃的粥的稀稠度,还有一个大人能分多少粮食,而一个小孩又能分多少,以及百姓如果想变卖田地,衙门必须调控市价等等。 还有,如今已快到夏末,换句话说,就算洪水退了,也不够时间再种第二批稻谷了,而百姓们要想过冬,就只能靠衙门,更别说水灾淹死了许多牲畜,这大夏天的,酷暑闷热,一个弄不好,就会产生瘟疫。 正因如此,这次水灾需要调取的钱粮极多,恐怕连朝廷都难以独自承担,这就需要筹款,或找地方富户借粮,另外修堤等事,也是刻不容缓,但究竟是该抽调驻军前往,还是组织百姓修补,如果是百姓,该不该付钱,还是算作徭役,这又得商讨一番,而这些,也是天子本希望宋承乾能想到,并且说出的。 只可惜,他又一次让自己的父亲失望了。 至于天子喊话的“聂爱卿”,其名为世忠,他的父亲,乃是当年的从龙之臣,他也算受其余荫,得以被提为户部尚书,替天子掌管国库多年,又因家族原因,他也是铁杆的太子党人。 却不想,聂世忠一听这话,顿时露出为难之色,一拱手,小心翼翼地道:“陛下,这,恕臣直言,此,此次灾情重大,光靠国库银两,恐,恐不足以支援冀州。” 宋泽雨一听这话,脸色微变,立马诘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聂世忠下意识瞧了眼宋承乾的背影,随后硬着头皮解释道:“这,这个,陛下明鉴,去年三州大旱,两州水灾,边,边关战事频起,开销极大,这......” 还不待他说完,宋泽雨便气得重重一拍扶手。 “聂世忠!” 聂世忠吓得赶紧跪倒在地,连眼睛都已经闭上了,完全是一副静待命运审判的可怜模样。 “臣,臣在。” 宋泽雨强压怒气,一字一句地诘问道:“朕,自将户部交允你,到今天,已有七年了吧?可今年才过去一半不到,你就敢跟朕说,户部没钱了?” 聂世忠浑身汗如雨下。 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他的配合,也不可能到今天这个地步,但他能说么? 哪怕低着脑袋,他都能感觉到,那一股股阴冷的视线正围绕着自己,只要自己敢说出去,不说殃及己身,要丢官什么的,只怕刚走出这含元殿,就要遭杀身之祸了。 一念至此,他也只能以头触地,极为无奈地道:“臣,有愧于陛下重托,还请陛下责罚。” 大不了,官不做了,也总比连命都丢了的好。 然而,宋泽雨一直紧盯着他,见他连头也不敢抬,便干脆地认了,就知此事绝不简单,随即却听宋齐光忽然朗声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宋泽雨此刻心情极差,只淡淡地回了一个字。 “讲。” 宋齐光上前两步,一掀衣摆,单膝跪地,主动请缨。 “儿臣,愿前往冀州赈灾!” 此言一出,宋泽雨立马转过头来,群臣亦是一片哗然,因为宋齐光紧跟着又道:“儿臣的一切,既来自于国家,如今国家有难,自当用之于国家,现灾情紧急,国库吃紧,儿臣愿意将多年积蓄,全部用于赈济灾民,还望父皇应允!” 花自己的银子赈灾,这可不是宋齐光傻,正相反,这恰恰是他做人做事最“聪明”的地方。 钱财皆是外物,留着又有什么用? 他不是宋承乾,他不爱享受,或者说他心中有更远大的目标,所以他能完美克制自己的物欲。 若能用区区黄白之物便“买来”天子欢心,乃至于“买来”更高的爵位,那绝对是赚的,毕竟将来某天,若他真登基为帝,整个天下都是自己的,还用在乎这么点钱么? 成大事者,自然明白“舍得”的道理。 再者,这突然一桩大水灾,眼看就要捅破户部这么多年亏空的真相,这案子到时候摊谁头上都不好,倒不如主动领下这赈灾的差事,既能搏得天子好感,又可巧妙避祸,何乐而不为之呢? 再看宋泽雨,宋齐光此言,无异于为他解了燃眉之急,天子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略一沉吟后,便点头答应道:“好!光儿有此为国解难,为朕分忧之愿,朕心甚慰。这冀州灾情,的确是刻不容缓,但若全从你府上取用,怕也是力有未逮,朕便赐你金印一枚,领冀州巡抚使一职,总管赈灾一事,周边数州钱粮,任你调用,另外,所有有挡赈灾一事者,你皆有先斩后奏之权!” 其他人一听这话,顿时双眼放光,不禁有些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