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药不能停
事情远比想象中顺利,经过几番‘盘问’后,在许莜彤力邀之下,陆川接管了队伍的守卫安排,也仅仅是安排。 陆川的身体不允许他过度cao劳,也没心思抢班夺权,只是想最大限度保障安全。 但许莜彤爱心泛滥,一路收拢难民,仅仅三天竟达四千多人! 不得已,只能从临时组建的民兵护卫队里挑人做副队,由原本的入品护卫担任对正,一队五十人。 经过三天的磨合,还有晚间集训,勉强有个队伍样子。 当然,如果刨去难民青壮手中的粪叉、木棍,换上钢刀或长矛的话,那就更不错了! “麻烦,这么大的队伍,每天只能勉强行进百里,想要到州城的话,最起码也要半个月以上。 更何况,此番草原南下扣边,不像以往一样,仅仅是劫掠一番,貌似是要有大动作。 润州这边已经全线糜烂,多半是要被攻破,弄不好就得继续南下……” 傍晚时分,陆川没有理会正在集训的难民护卫队,眉头紧锁的看着夜空。 若按照他的想法,舍下难民,轻车从简。 有这么多入品护卫,慢则七八天,快则四五天,就能进入润州城。 可惜,许莜彤明知道有强敌在旁窥视,仍不忍抛弃难民。 不仅如此,她每天还要为难民看病,如此更拖慢了行进速度,有时甚至达不到百里。 这还是在陆川全力调配,将妇孺老人尽量安排在马车上的情况下。 没办法,粮食不多,青壮吃不饱,勉强能举着粪叉、木棍吓唬吓唬山贼,想跟精兵悍卒一样急行军,那是痴人说梦。 即便如此,每天都有人掉队,甚至出现伤亡。 许莜彤的医术极高不假,却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尤其多了陆川这个‘吃药’大户之后。 这个‘吃药’,是真的吃药。 许莜彤自问见过不少形形**,疑难杂症的病人,却从未见过如陆川一般能吃的病人。 想到陆川重伤在身,许莜彤也没好意思克扣他的用药,让给其他病人。 即便她想,柳婆婆也不允许。 按照柳婆婆话里的意思,要么舍下难民,要么药材管够! 这个队伍并非离了陆川不行,但前提是,许莜彤收起不必要的善心。 自从整合难民护卫队后,原本每天会遭受层出不穷山匪sao扰多达数次,甚至十几次,如今是直接不见了。 没有山匪会对有着数百青壮,并有数十入品护卫的队伍下手! 没实力,更没胆子! 至于现在将陆川赶出队伍,继续沿用他的法子,柳婆婆和许达来是想都没想。 这等心狠手辣之徒,真要翻脸,谁吃亏还真不一定。 许莜彤就更没有这个想法。 她连难民都不会舍弃,更遑论陆川这个重伤号了? “大哥,吃药了!” 听得此言,陆川嘴角狠狠一抽,想也不想,转身就给了狗剩一个脑瓜崩。 “呜呜!” 狗剩疼的龇牙咧嘴,眼泪汪汪,可面对‘地主恶霸’的yin威,却敢怒不敢言。 备受摧残的幼小心灵,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喊陆川吃药,都会挨揍。 当然,没人理解陆川的忌讳。 作为新时代大好青年,他不信神佛,可两世为人的经历告诉,要记得举头三尺有神明。 所以,什么好人卡啦,什么大郎吃药了,都成了忌讳! 陆川可不想被人诅咒的早早领盒饭。 许莜彤没好气的瞪了陆川一眼,放下药罐道:“明明是个好人,干嘛老欺负小孩子,装成恶人的样子?” 陆川脚下一个踉跄,感受到双倍暴击。 药不能停,好人卡双双来袭,难道他表现的还不够冷酷? 天知道许莜彤有什么毛病,自从知道狗剩的可怜身世,就把他当做弟弟一般嘘寒问暖,自己亲弟弟都没这么亲近。 从狗剩那里知道他最近的所作所为,一心认为陆川是一个除暴安良的好人,只是手段过于酷烈。 “小子,你怎么没有习武?” 陆川决定互相伤害,去摧残许芝涵。 小少年一本正经道:“爹爹说,侠以武犯禁,我要以读书为重,将来治国安邦!” “哦,那你爹没说以武止戈?你看看现在边疆兵乱频频,民不聊生,你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治国安邦?” 陆川煞有介事的教训道。 “我爹说……” “百无一用是书生!” 陆川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小少年稚嫩的肩膀,掷地有声道,“男儿马上觅封侯!” “我爹说……” “你姐身负不弱的武功,你总不想从小被你姐揍……管教到大吧?” 陆川蛊惑道。 “可我爹说……” “你瞧瞧狗剩瘦麻杆似的,我已经在给他准备奠基武道了,你姐怎么没拦着?” 陆川再次拍了拍小少年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摇了摇头,“哎,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隔壁老王家的,这年头,怎么可以不让孩子习武呢?” “我……我……” 小少年不知所措,书本不知是拿是放,失魂落魄的看着陆川摇头叹息而去。 咕嘟嘟! 一口饮尽苦涩的汤药,陆川一把拎起正跟许莜彤学识字的狗剩,三两下剥光,扔进了车后他自己挖的水坑里。 说是水坑,其实就是个临时土灶,上面埋了口破缸,下面塞上柴火。 “要是受不住就自己出来!” 陆川对正要冒头的狗剩丢下一句,自己躺在车辕上闭目养神。 “哦!” 狗剩不敢多言,闷闷沉入水缸里,默默忍受着刺鼻的药味,还有恨不得抓挠的麻痒。 但陆川已经叮嘱过,若他坏了规矩,便将失去习武的资格! 虽然武者的世界很酷,但狗剩已经决定,必须修炼武道,至少不会成为被人随意宰杀的‘贱民’! 许莜彤看不过眼,不忍道:“他还是个孩子,没必要这样苛待他吧?” “你可以让他出来!” 陆川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 “与其关心他,不如想想,你该怎么过眼前这一关!” 陆川的话,让许莜彤俏脸微变,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许达来就飞快跑了过来。 “大小姐,有一伙溃兵,约莫百十人,正向咱们这边而来!” 许达来面色严峻。 现在碰上溃兵可不是好事,尤其现在已经是晚上,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按照之前定下的计划行事!” 许莜彤看了眼事不关己,依旧闭目养神的陆川,恨恨跺脚。 “是!” 许达来却是佩服不已的看了陆川一眼,赶忙又离开了。 不多时,一队兵马举着火把来到了临时营地前,二话不说,直接蛮横闯门。 按照陆川制定的命令,任何人闯门,必须拦下。 青壮民兵没胆子阻拦朝廷兵马,仅仅问了一句话,便被带头的人直接斩杀,更是吓住了剩下的人。 当许达来带着护卫赶过去时,溃兵首领正让手下抓住几个民兵抽鞭子。 看那架势,分明就是想一通抽死,杀一儆百。 “住手!” 许达来怒喝一声,却吓不住溃兵,反而惹得百十名溃兵刀兵相向,眼见一场械斗无可避免。 “你就是领头的?” 溃兵首领骑着高头大马,居高临下斜睨着许达来,扬鞭遥指道,“本官乃是靖东军千户赵良佐,现在边疆战事吃紧,本官奉命征粮、征兵,尔等速速将粮食交出来,随本官赶往边疆御敌!” “赵千户,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是不是奉命征粮征兵,你比我更清楚!” 许达来看着几名被抽的半死不活的民兵,面色铁青道,“你这般草菅人命,真以为没有王法了吗?” “大胆,竟敢污蔑朝廷官兵,我看你们是想聚众谋反,来人啊,给我拿下!” 赵良佐面色阴沉,目中冷厉闪烁,竟是直接下令抓人,“胆敢反抗者,一律以谋逆罪论处,杀无赦!” “喏!” 百十名溃兵一拥而上,虽然面对草蛮战士一触即溃,可对付大晋百姓却是一个顶仨,出手就是奔着要命去的。 莫看这些护卫都是入品的样子,但赵良佐还真不怕,只要不是真正造反,谁敢对官兵出手? “找死!” 许达来也看出这帮溃兵就是想打家劫舍,当即也不准备忍下这口恶气。 “住手!” 就在双方一触即发之际,彭渝跳了出来,冲赵良佐拱手道,“赵千户误会了,在下乃是润州府通判之子彭渝,这位是知府许大人家的护卫首领,奉命保护许大人家眷回州城。 如今许知府正在边疆御敌,镇守国门,我等绝非谋逆之徒” 许达来深吸口气,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刚刚实在是气坏了! “知府、通判?” 赵良佐目光闪烁,沉声道,“可有凭证?” “当然!” 彭渝取出一块令牌,又有身份文牒,一同交给一名溃兵。 赵良佐查看后,确认是真的,目中明显多了一分顾忌,沉声道:“原来是彭衙内,本官职责所在,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彭渝爽朗一笑,好似之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哈哈,不会不会,都是自家人,赵千户不辞劳苦,征粮征兵,也是为了我大晋亿万黎庶!” “彭公子过奖!” 赵良佐语气缓和下来,连称呼都变了。 “呵呵,赵千户为国为民,原本我等应将粮草奉上,配合千户大人征兵,奈何……” 彭渝话锋一转,模棱两可中透着一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