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撒豆成兵
入了厢阁。 一厅筑在大石头上有露台的小雅间。 地面，是平整的。 靠着露台的方向，有一块天然的突出石头，应该算是个桌子，在边上放了几个真丝的蒲团。 露台外。 一片悠悠的清澈湖水，水光潋滟，葱树环护，乱莺啼鸣。 风，轻轻地吹。 拨弄起了粼粼叠叠的水纹，偶尔又扑面而来，从湖上带回了一欣凉爽又清新的气息。 让人心情舒畅。 “此楼优雅。” “我也只是随家师来过一回。”说着，凌风小道长寻了个蒲团已打坐下来。 待三人坐下。 一套精巧、朴实茶盘，被摆了上来。 一炉褐色的古铜壶，盛了半盏清泉，烧得赤红的柏炭，木香飘逸，一缕缕气泡如蟹眼从壶底下悄悄的吐。 旁上，整齐的放了三梗小竹片。 而，每个的小竹片上，均盛有三叶碧茵的香茗，不多不少。 “客官，请用茶。” 招呼了一声，放下茶盘后店郎恭敬的退下去了。 笑了笑。 轻轻的抬手，凌风小道长熟练的取过小竹片来。 将过三叶香茗，倒入了一个空的又朴实的紫砂壶中，灌上了一提沸泉，屡屡甘清的茶香，于厢阁内飘芳泗逸了起来。 待片刻，斟入三个浅杯上。 “请！” 伸手一摊，凌风小道长示意道。 闻言，小云羲拎起浅杯，嗅了嗅，舒眉展眼的漱了一口。 茶，很淡。 一阵幽香冲斥着鼻腔，让人陶醉。 嘴舌也跟着的卷动起暖热的茶水来，斟酌的吞入。 小云羲闭上眼。 他，感觉到了。 一道似瀑布的暖洋洋气息，汹涌的由喉直入，澎湃纷飞在胃里。 接着，整个的身子都舒坦了。 仿佛浸泡在淌溢又逐流的温泉水里，快活自在。 呼！ 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小云羲才睁开了眼。 一旁，吃了茶在打坐的凌风小道长和谷老先生，身上散发出一圈一圈奇异的气息，于入定之中。 如此，反显得小云羲牛嚼牡丹了。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光。 骤然间，谷老先生身上一股强烈的气息冲体而出，掀起一阵狂风，扫来。 扰得雅阁一片凌乱。 似有所察。 凌风小道长赶忙从入定中醒来，抬手一压茶盘，护住了几片茶叶和壶杯。 半响后。 谷老先生才悠悠的睁开了眼，一颜欢色的激动与兴奋。 “突破了。” “恭喜谷老。”瞧了一眼，凌风小道长拱手恭贺道。 “多谢凌小友。” “若不是小友，老夫岂有此机缘。”恭敬的回了一礼，谷老先生感激道。 “不敢。” “小子惭愧，应该感激的乃小羲也。我等，都是沾了他的光。”闻言，凌风小道长神色一怔，赶紧推脱。 一时应起，谷老先生连忙冲小云羲拜上一记谢礼，恭恭敬敬的。 “使不得。” “学生惶恐也。” 不过，吃了一口茶而已。 却见先生行如此大礼，着实的吓坏了小云羲。 “谷老不必拘礼。” “修道之人，应该洒脱一些。” 见他这般迂腐礼节，拜来拜去，凌风小道长反而不自在了起来，劝说住。 “不过谷老切记。” “今修为大进，却莫贪功，应当巩固一段时日。” 又怕他庆喜忘了自我，凌风小道长还特意的提点一番。 “小老谨记。” “数日来，如获重生。那日神龙岛得祥瑞，突破炼气七层；今有灵茶助我，再进炼气八层。” “当真人生得意也。”一番长叹，谷老先生竟喜极而泣了起来。 待，茶喝过了三巡。 一盘红杏被端了上来，凌风小道长和谷老先生见了仿佛如获至宝，激动不已。 “此乃灵杏。” “百年开花，百年结果，三百载方成一熟。”率先抢过了一颗，凌风小道长才窃喜的介绍道。 “三百载…” 望着桌上的小果子，小云羲一时瞠目结舌了起来。 此一回，却唯有凌风小道长一人大快而剁的吃了起来。 他二人不敢妄动了。 原本小云羲也便要吃的，却因谷老先生一句话，却不敢下嘴了。 “这般吃了，岂不暴殄天物？” 他心里头想着，不就是个果子罢，如何吃不得。 不过，当他瞧见凌风啃下了三枚灵杏。 一道紫光虚影从其顶上，冲天而出，面貌与他如出一辙，仿如神祗下凡，威风赫赫。 他方才知晓为何暴殄天物了。 如此。 十枚果子，凌风先去其三，后在二人劝解下又去其三，假使他脸皮再厚亦不敢再昧下余数了。 “今日我已突破，果子就不必吃了。” “余下四枚封于锦盒，待尔们需要时方才享用亦不迟。” 尴尬说着，凌风小道长打了一道灵光落于茶台上。 一雕牡丹花纹的金星紫檀木盒浮现而出，取过四枚红杏灵果，小心翼翼的至于盒内，再打上了一道封灵符，妥妥当当，才交与二人。 待茶果吃完。 三人才尽兴的走出了品仙楼。 一顿茶、果下来，竟快吃透了一九运灵丹。 再，掂了掂手里余下的二十甲子灵丹，小云羲对灵丹的点算略有认识了。 大概，一九运灵丹可兑一百甲子灵丹也。 突而的。 “小兄弟。” “要不要买些灵符？” 在途经小镇时，一青石小道旁的摆摊处，跳出了一邋遢的老道来叫卖道。 顶住一个又红又大的酒糟鼻，嗅了嗅。 一双眼晴发亮，如痴似醉，拦下了在掂量着灵丹的小云羲。 “咦……” “薛老鬼！”一旁，随行的凌风小道嫌弃地惊叫起。 “凌小鬼！” “呸！你吖的怎老阴魂不散？”听言，回过神来的老道碎嘴的念叨道。 “朗朗乾坤，世风日下。” “你这老鬼又行坑骗，还想蒙我凌风的兄弟。” 一提腰板，凌风小道长挺身上前连番的数落起老道来。 “呸！” “我老酒鬼在小玄谷这么多年，坑蒙过那个道友。” “你问问大伙。”被气得上下暴跳的邋遢老道，吹着胡子针对道。 “我呸！” “上回讨你要节千年桃木，怎的是个八百载的东西。”忆起上回买的千年桃木，凌风越想越气了，劈头盖脸愤言的指责道。 “呦呦！” “我老酒鬼让你弄丁点千年灵酒，你是个甚么心眼儿。” “竟在酒里掺水！” “来！说说。你安的是甚么心？”唧了唧嘴，邋遢老道一股恨劲上头咬牙的辩驳道。 “掺水！” “那千年灵酒是少了些，道爷我加了点七百载的灵酒充点数儿。” “怎的亏待你了？” “再说了，道爷我这些年请你喝的酒还少吗？” 瞧了瞧，邋遢老道那一嘴刻薄的脸，凌风气急败坏的吐露道。 此会儿。 到是邋遢老道理亏了，涨起一圈红脖，不说话了。 “咦！” “此物，难道是灵豆。” 见二人争执不下，谷老先生拎过邋遢老道地摊上摆住的一物，惊疑道。 一只白玉小碗，内盛了三两黄豆。 视之，粒粒饱满，硕大，色澄黄。 细瞧下，皮相光滑似磨，宛如珍珠，豆面上描绘了奇异的小符印。 “莫非……” “乃，传言中的‘撒豆成兵’。” 抓过一把豆子在手上，捏了捏，似乎的又想起了什么，谷老惊讶了的问道。 “道友。慧眼也。”一脸得意，邋遢老道先卖了个关子。 “正是此物。”才，点了点头。 “乃，小道也。”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斜了一眼，凌风便挖苦道。 “小道。” “此灵豆光种植便七、八年光景，又是授符描术，也去了些时日。” “头尾数来，也有十载的光阴。” “你说小道，那里小了？” 听言一激，邋遢老道顿时不卖帐了，由头到尾对此物描述道。 “兵豆。” “炼制不易，成败却要看缘分了。”一针见血，凌风毫不示弱的揭露道。 被他一说，邋遢老道顿时心虚了起来，有种不好的兆头。 “你们可知道？” “此豆授完了符咒，需粘上上等的香灰，撒于荒郊野外，待路过的孤魂野鬼闻着味儿捡来吃。” “只要那鬼魂一碰着灵豆，便会被封印在豆内，待人驱使也。” “不过。” “那孤魂野鬼也有老、幼、强、弱之分。” “因而……” “此兵豆，当然也是优劣不等了。” 说着，凌风身上灵光冲天，一匹绣了紫纹玄符的黑幡升帐起来。 遮起了一段青石小道。 接着，他手一探从谷老先生捧着的玉碗中，抓过了一把黄豆来，嘴上念咒道。 “玄天无极，乾坤之法。” “现。” 说毕，抬手将豆子往黑幡底下的遮阴一撒。 顿时，一众四五十的人影浮现而出，衣衫破烂，浑身上下脏兮兮的。 仿如逃荒的野民。 小云羲往人影身上，仔细的瞧。 众民与正常之人无异，却又像是遭过了病一样，脸色蜡黄，表情木讷，一个个站着似石雕一般。 然，凌风打量了一眼。 脸上一副不肖之色，上下其手，隔空对着那堆人影一番的指指点点。 同时，嘴上囫囵说道。 “收，收，收……” 被他一指点中的人影，顿时一个个变回成黄豆粒，落于地上。 “亏大了，亏大了……” 见了凌风举动的邋遢老道，一脸吃瘪的模样，嗷嗷的苦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