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剑斩破九重天
当造化天宫从星河折返，其直追巅峰的声势令九天颤动。 无论怎样的挣扎，云中君都无法将天宫阻拦在外，只得无奈看着三人走出。 令陆安平意外的是，即便他们修为暴涨、混沌元气也未消散，仍然无法令云中君信服。 “一派胡言！” “……” 云中君僵着脸，仿佛遇上不能理解之事，声音也愈发机械而冰冷。“你被外魔蛊惑了！” 在他身后，封神榜上金色古篆变得错乱，“三清”化影跟着浮现。 “我们是为了众生，为了众生……” 它们的声音同样冰冷，空荡荡地萦绕在三天。 陆安平将将虚妄的众星点破，指着天外道：“那么多混沌元气，为何不将结界放开？” “天外是奇寒与死寂！” “奇寒与死寂——” “……” 光晕忽闪忽闪，此刻的“三清”像是无意识的意欲，云中君跟着喃喃应和：“为了众生，为了众生……” “众生可不是像猪狗那样圈在此界，蒙昧无知地活着——” 陆安平再度凌空一点，“死物也无法担负这样的重任！” 话音刚出，盘亘三天的“三清”化影就此点破，连云中君也消失，只剩下一方黑溜溜的封神榜。 以他如今修为，不难看出结界四十九道先天至宝封闭而残缺，所融合的某些意识顽固如石，竟对域外发生的变化丝毫不知。 “走罢！” 做完这些，陆安平转身冲水镜两人道。 “要去九幽？” 水镜真人疑了声，他猜测陆安平或去取那阴阳二气图。 “依我如今境界，要破开九天结界、引混沌元气，还差些火候…”陆安平点头道。 云中君之所以渴求九道先天符图，正是借以融入结界；反之，借九道符图之力，方能破开昔日三清所炼结界。 “我不再是孤魂了，” 白石郎君并未流露少许惋惜，朗声道：“这碧落空歌图尽管拿去！” “可惜胡天没法复生了……” 末了他又显得暗淡，以至水镜也想起了殒身的师姐。 …… …… 穹烈鸟的热力炙烤着，黑褐的洋流席卷大地，偶尔冒出的几片孤岛也在风轮中煎熬。 人间的景象令人不忍目睹，陆安平知情势紧急、正准备破开两界，却见紫府天女所化青鸟扑腾飞来。 “师姐…” 水镜真人叹了声，风刃留下的划痕在他指间一一抹去。 “原来也是广成弟子……”白石郎君跟着唏嘘。 “有劳女仙！” 陆安平郑重向它作了一揖，登天前的告别信正是由青鸟所赠。 九幽阴浊而邪异，甫一踏入便听到此起彼伏的滋滋响声，原来那忘川河滚滚泛着血泡，数不清的鬼物苦苦哀嚎者。 凝聚的阴煞凝成实质，仿佛置身沼泽之中，若是寻常道人，只怕顷刻便被污了血rou神魂。 “九天结界积了太多弊端！” 陆安平叹息道，正是三天抽取灵气，才导致九幽阴煞愈重。当然，也有轮回断绝的因素。 水镜真人抱着青鸟无言，倒是白石郎君好奇地打量着。 他们先去了烛龙谷，这令白石郎君更加好奇，盯了半晌失望道：“这烛龙大不如上古之时！” “能活到此刻已是大不易......” 陆安平应了声，又令焦躁不安的烛龙平复，再度陷入昏睡。 碎心城是他们的第二站，在陆安平点化下，外魔痕迹顿消；而那些僵死的真仙、道人也沉沉沉寂。 “就怕这外魔痕迹，比预想得多……” 他心中想着，又转入轮回绝境。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檀无畏坐阵的轮回此刻修了两道，而檀无畏本人也佛性盎然，几乎突破境界。 三人没有惊动檀无畏便离开，接着出现在罗酆山中。 昔日罗酆六天很是客气、连武成王黄飞虎也抱拳施礼，钟馗最后才出来，仍是先前的模样与声音。 “什么？” “……” 他们俱陷入沉默，尤其罗酆六天、黄飞虎等中古道人，无法接受道祖殁去的真相。 “陆兄弟的修为——” 钟馗感应到陆安平体内七道符图、以及白石郎君那一道，然而更令他震撼的是三人的修为，这甚至超乎阐教十二金仙。 “正是因混沌元气…” 终究还是陆安平总结，“域外天魔将至，我们并没有太多时间！” 见罗酆六天、黄飞虎等人面面相觑，他又补充道：“封神榜还在天上，待我抹去诸位名字，自然可以出幽冥一探！” “真如陆兄弟说，将结界斩灭，阴煞汇聚便从根上断绝——” 钟馗拖长了音调，眉头渐渐舒张开，末了跺了跺脚道：“理应如此！” …… …… 曾经的南海，风轮将黑潮卷起，散出令人心悸的回响。 上空两轮“太阳”熊熊烧着，穹烈鸟的厉鸣透过结界，清晰无碍地传来。 “准备好了吗？” 水镜真人将目光收回，望着少年心潮澎湃。 白石郎君将碧落空歌图祭出，略呈天青色的符图明灭了三下，便同阴阳二气图一并融入陆安平体内。 钟馗深吸了口气，目光不时撇过黑潮与炎日，暗自惊叹世间灾劫竟然如此？ “唔…” 陆安平发出道轻微的应声，而心绪早已沉浸在内宇。 先前沉浸体内的七道符图彼此交缠，又随着碧落空歌、阴阳二气两道符图的加入，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变化。 他仿佛沿时间之河、回溯至世界初演的一瞬，开辟鸿蒙，清浊两判；于混沌中获清明，又于清明中触及大道。 砰！砰！ 周身千里黑潮倏忽停下，甚至形成百丈深的凹陷，包裹着众人立身处，丝毫不能近。 风轮利刃似的旋着，亦同样不能近半分，连天空簌簌落下的火也笑容于无形。 众人焦急地看着，直待青衿少年闪烁的道韵流转了不知几重、紧闭的眼眸重新亮起，才重重舒口气。 嗡—— 清澈的剑鸣响起，陆安平举起了轩辕剑。 此刻的轩辕剑剑光盈盈，令人不敢直视，内里所蕴人间之力汇于剑尖。 刹那间，白石郎君仿佛目睹轩辕重现，连于天宫中见识的水镜真人也生出这样的恍惚感。 “……” 轩辕剑传来温热的触感，陆安平并没有说话，应着符图，刺出这一剑。 剑诀朴实无华，还是袁丹期创下的无名剑诀……然而此刻，什么剑诀对他都差不多、都全然足够。 嗤！ 空气中响起一声极细微的音爆，那萦绕的风刃、潮声、乃至穹烈鸟的名声顿时被盖过。 望着轩辕剑破空，白石郎君几乎泪流满面，水镜真人也在那一刹那想到许多。 “……” 望着远去的那一剑，钟馗下意识吞咽了下。他回过头，望见少年嘴角那丝轻松之色。 而遥远的苍穹，云气紊乱，无尽的雷霆轰鸣着，仿佛感应到这一剑的声势。 封神榜从三天蹿出，云中君面色僵硬而惶恐，而四十九道先天至宝不停流窜，九天结界仿佛拉满的长弓。 这也是陆安平有意为之，他要令云中君亲眼见到结界的破灭。 咔！ 咔！ 轩辕剑快速地飞入空中，刺穿一道又一道雷霆，洞破一波又一波的风势，就这么直挺挺地，向九天而去。 当剑锋触及太霄时，陆安平仿佛听到镐素刺破的声音，无形的波纹在天上荡漾，“三清”的咆哮声不住响起。 但没有人在乎。 轩辕剑一层层探出，哪怕九天结界拮抗之力愈发得强，也势如破竹般地洞破。 滋！ 滋！ 紫霄、琅霄、玉霄……神霄，一重重天被戳破，尽管与先前无异，但属于九天结界的部分正快速溃散、崩开。 于是雷霆愈发猛烈，“三清”的咆哮也愈发凌厉，云中君驭着封神榜，尝试了无数遭，都无法改变剑去之势。 “为了众生，” “为了众生！” “……” 那机械冰冷中带着慌乱的声音隐约入耳，陆安平鄙夷了声，遥遥驭着剑，径直捅入三天。 砰！ 四十九道先天至宝快速闪烁，却怎么也无法弥合结界破开的窟窿。 不仅如此，那拳头大的窟窿不住扩散，像石子溅出的涟漪，传遍天穹的每一处角落。 “为了…” “……” 化影破灭，声音戛然而止，九天结界一寸寸裂开、扩散，最终随陆安平九道符图之力而彻底崩开，化为无形。 砰！ 天还是那片天，可九天结界不在了。 “这才是旧时的九天……” 白石郎君痴痴望着，尽管天魔的影响愈发深重，但此刻的九天才是他熟悉的。 穹烈鸟的鸣声愈发嘹亮，无论是火、风、水三劫强了四分不止，甚至天空隐约现出异样的虫豸，就在穹烈鸟化出的两日轮之间。 “那是？” “……” 世界每一处角落，都响起众人的惶恐与惊呼…… 末日将近！ 然而半柱香功夫不到，又一声巨响从空中炸起，绝望至极的众人几乎麻木，很快又感到一丝异样。 尤其是道门修行人。 “仙气…” “是混沌元气…” 本因灵气枯竭的修道人如沐天霖，而且几乎瓢泼似的撒下……. 尽管三灾继续，但他们惊讶地发现修为在突飞猛进地进步，晖阳、乾元，甚至是雷火劫、巽风劫。 这样的变化太过迅速，以至许多人恍惚以为临终前的妄念，然而就是这么发生了。 即便是普通人，也感觉到气力的增长、神魂的壮大，面对三灾也多了几分依仗。 “上古天真论！” 水镜真人呢喃着，而白石郎君早已禁不住呐喊： “回来了，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