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三清大老爷的安排?
九道先天符图,源出天外三天,后经广成子之手传下,如今流落世间的——太一神君谷玄牝独得三道,南溟夫人、青丘天女与乾帝各得一道。 地府九幽,酆都大帝庆甲也是凭一道阴阳二气图冠绝五方鬼帝,可因虚空劫未渡,反倒将随身的阴阳二气图遗落羽渊。 此刻又迸出一道大符黎土图,连远在归墟的谷玄牝也按捺不住! 浮着,虚浮也,以其虚而不实故名浮;黎者,黑也,黯然无光之所谓也。 传闻世界混沌未开之际,浮黎真土遍布星空,历经数劫,阴阳运化,天地分判,黎土凝结而成世界。 “大浮黎土图……” 陆安平略滞了瞬,念头飞快运转起来。 水镜真人提过先天符图的威力,谷玄牝得三道便能一人敌众天上众仙,南溟夫人、青丘天女借此抵抗道标影响……. 说起来不合情理,若是三清将天上化为众仙囚笼,为何传下先天符图?还是经广成子之手…… 还有大浮黎土图出现的位置? 他不禁倒吸了口气。 “这是为何?” 这念头刚起,陆安平的识海便刺痛了下,脸上随即泛起诡异神色,瞳孔也转为灿金色。 下一瞬,太阳真火尽数喷出,将下方映得通红;五火七禽术所幻出的鸾鸟当先,扑闪着向大符黎土图啄去。 铛! 铛! 轩辕剑拨开长枪,回荡而来的反噬令周乞暗咋了声,忙使了个道诀,放出捆仙绳去取大浮黎土图;而本尊则逆转乾坤,仍向飘摇不定的阴阳二气图抓去。 “贪心不足!” 一身金甲的黄飞虎喝了声,却没有立即去追,反倒望向羽渊深处,眉头越发凝重。 单单是阴阳二气图也就罢了,大浮黎土图也现出——看来是镇压蚩尤尸首……这样一来,羽渊便再镇压不住。 难怪先前偶有呈报,说忘川畔多了些黑甲鬼将,正是羽渊的大巫。 “哞—呜—” 谛听眼神畏惧,并不敢多看,哀嚎了声后,便拔腿冲周乞咬去; 然而不过一两息功夫,谛听开始急促地吼叫,抬头望着上方,火光中的人影。 “佛性修为,那少年?” 黄飞虎先前便觉少年奇怪,身具佛门法力,得谛听亲近;又有谷玄牝传承,连那些死去大巫也不敢伤……. 只是两道先天符图游走不定,羽渊深处动静不明,一时倒顾不上。 砰! 金攥提芦枪倏忽调转,破开狂涌的阴煞,继而锁定鬼帝周乞。 谛听也明白主人心意,停下叫声,身形如黑色闪电,不停撕咬着周乞的皂衣。 “这畜生,早该下锅烹了!” 周乞正追着大浮黎土图,见黄飞虎穷追不舍,手中轩辕剑剑势厚重,再度将金攥提芦枪荡开。 然而这剑难以驱使,回荡的力道令他一滞,左腿便被谛听咬了一口。 不仅如此,太阳真火纷纷落下,混杂着青鸾、大鹏、枭鸟等的吟叫,令他想起封神之战中那件着名宝贝。 然而一起俱往矣,世间流传此道的,唯有那位上天入地的太一神君。 “你不是那小子,你是谷玄牝!” 周乞皱眉道。 陆安平他熟悉不过,法力不至于瞬间强盛至此,待望见金色瞳孔中的碧波,便确认是归墟中的谷玄牝出手。 这位太一神君违逆天道,口中满是大不敬言论,他也不知大老爷为何容忍,只是遣众仙镇压在归墟,而不是化为齑粉? 甚至也得了几道先天符图,真是咄咄怪事! “黄道兄,我们两教固然有隙,这谷玄牝毕竟是忤逆弟子,那广成子可没教好——这符图万不能让他再夺去!” 周乞喝了声,小心躲闪了记。 若放在三千年前,他倒是不怕,如今顶上三花、胸中六气被削,面对这太阳真火,不得不多了分小心。 “呔!” 黄飞虎脸色沉重,却仿佛并未听闻,兀自追着阴阳二气图,不时瞥了下方。 阴煞喷涌,好似无穷无尽,那些敷布千万年的禁制接二连三的爆开,隆隆的声响听得心咚咚直跳,比封神时的沙场令人恐惧。 广成的那位忤逆弟子来九幽闹过一遭,他当然知晓;如今谷玄牝镇压在归墟之中,即便借些符图神通法门,也坚持不了许久,何况五火七禽扇本就是阐教清虚道德真君宝贝,他很是熟稔。 相比之下,羽渊中的蚩尤更令人担忧。 …… …… 嘶嘶! 耳畔尽是细微的风声,不,满世界仿佛只剩下风声……. 说不清是广莫风,还是三月里的春风,陆安平只觉昏沉。 眼前的景象也跟着跳动,一会是海中碧涛,一会是炙热的火焰,数不尽的殁纹在眼前游走,混杂着一团团蘑菇似的阴煞气中。 两道人影不停变换着位置,还有交织缠绕的阴阳鱼,赤褐相间、满是星点的符图。 “这是?” 识海中充斥着一股悠远而狂傲的气息,他渐渐醒悟过来:“谷玄牝意念掌控了炉鼎!连元婴也不由自主…..” 往日里施展《与日长生册》,暴戾念头随之而起,他最初以为是太阳真火太过凶厉。 如今看来,恰恰是谷玄牝意念影响神志,历代魔君只怕也是因疯癫。 他没想到,即便在九幽,谷玄牝也能借符图化影意念降临。 “乔玄呐乔玄,你可真是居心叵测——” 陆安平叹息了声,身躯意念不为所动,仍旧驱着太阳真火,追逐着那道大浮黎土图。 看着别人驾驭着自家身躯法力,到头来为他人做嫁衣,这感觉并不好受;然而最初的无力过后,他反倒体会些许别样的感受。 他先前曾经中阴光明境,知晓前尘因果,此刻意念缥缈,更体会到几分佛门空无寂灭的味道。 当日大兴善寺中,素和尚灌顶授法,点化他心中一丝佛性,才有了《摩珂止关》与《明王御魔经》的法门。 “我可不想涅盘……” 想起西方那位涅盘的佛祖,陆安平嘟囔了声,仍打量着眼前景象。 自己这具炉鼎,在谷玄牝催动下,几乎不弱于两位鬼帝,尤其个中玄妙法门,看的他眼花缭乱。 无论是周乞,还是黄飞虎,都未拿到先天符图,反倒是‘谷玄牝’凭借对先天符图的熟悉,占得先机,几乎要将大浮黎土图得手。 看着符图上的星点,确与水镜真人河图有几分像,只是透着几分说不明的危险感,连赤褐相间的浮黎真土也无法掩盖。 景象仍在流动,耳畔只有嘶嘶的风声,太阳真火照耀着光怪陆离的羽渊,上方则是黑压压的碎心城,无数殁纹汹涌着…… 蓦地,他听到某种蛋壳破碎的细响,清晰入耳;甚至于,雄踞识海的谷玄牝也震颤了下。 陆安平感觉得到。 “不好!那蚩尤要出来了!” 黄飞虎也感应到了,脸色越发急切,连谛听也停下。 “世间一切,莫不在大老爷们算计之中…..连封神榜也没摆脱,还在意这死去的蚩尤?” “不然为何三千年没有上天真仙到羽渊巡查?” 周乞倒是透出少见的激愤,“快,拦下谷玄牝!” 他一边催动捆仙绳去捆陆安平,一边持灯去取阴阳二气图。 至于那截轩辕断剑,则被他紧握手中——毕竟是斩过蚩尤的后天至宝,万一有什么不测,也好防备。 “好你个周乞,此时也不掩jian诈本貌!” 黄飞虎索性不管下方,兀自提枪,仍冲着阴阳二气图去。 这两道先天符图各有妙用,然而以他此时状态,必然是阴阳二气图更适宜,他相信周乞也是这心思。 大浮黎土图,来得诡异,又是镇压蚩尤之物,以他如今境界,须得慎重;即便谷玄牝有法子降临意念,顷刻也得不走这符图。 叮! 叮! 火星四溅,陆安平望着两位鬼帝去争阴阳二气图,嘴角泛起一丝不属于自己的微笑。 大浮黎土图堪堪入手时,他心头蓦地涌出一股恐慌,转瞬符图便稳稳入手,触感微润而混沌,内里星光闪闪。 那一瞬,陆安平仿佛看到了万古星空。 砰! 忽然,羽渊深处传来声闷响,跟着见一只肤色古铜、印着青黑文身的硕大手臂蹿上。 阴煞弥漫中,那手臂弯曲如弓,将手中一柄硕大的黑色利斧狠狠甩出。 “该死的!” 周乞只觉被利斧锁定,冲天怨气令他难以喘息,才明白正因那截轩辕剑,才吸引分尸的蚩尤注意。 呲! 他本能地运起断剑——连捆仙绳与九节冥灯也一齐运起,那饱含规则造化之力的巨斧一击后,这位南方鬼帝身形如断线风筝,轩辕断剑也蹭地脱手而出。 “这…便是蚩尤?” 那硕大手臂与巨符造成的冲击力,深深烙印在陆安平脑中…… 连五方鬼帝这一级数,还敌不过手臂的一道飞斧,可处于巅峰时的上古蚩尤,该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巫神! “原来如此…..” 谷玄牝终于又开口,若有所得,却不知在说什么。 陆安平仍沉浸在那柄巨斧造成的震撼中,突然觉得手心一凉,继而一道黑影倏忽飘远,正是谛听。 手中则多了道断剑,轩辕剑。 “谛听…” 黄飞虎早已避开,此刻却猜不透谛听所为,心中疑惑不已。 “轩辕剑……” 谷玄牝再次发声,语气急促起点仓皇,似乎全无预料。 陆安平觉察到身躯的颤动,心头升起一阵喜色。 轩辕剑作为上古圣皇所传,对谷玄牝意念恰有克制效果,昔日长安正一观三清神像前,便是如此。 短暂的一瞬,却如经年累月般漫长,他听到识海金乌平复、浪潮平息,心神终于归为。只见左右两手,恰恰是一截轩辕剑,一道大浮黎土图。 “怪事!” “难道真是大老爷安排?” 黄飞虎若有所思,见少年神情恢复,浮黎真土细如微尘,竟从少年手中析出。 一时间,少年立身处混沌难测,透着一股陌生......还有莫名的危险,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紧盯着。 绝不仅是蚩尤尸身….. “小心!” 他提枪戒备,目光所及,阴阳二气图散入上方广莫风中,重伤的周乞也追上去。 这声提醒,自然是说蚩尤尸首的。 下一瞬,他便看到了一幅难以言喻的震撼场景。 无数黯然虚浮的真土从符图中涌出,好似洪流一般,耀着星光落下,而少年神情带着几分茫然、几分沉思,同样望着浮黎真土落下。 没多久,那柄黑色巨符、连同蚩尤那条右臂,接连陷入浮黎真土中,没溅出一丝动静。 饶是黄飞虎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般场景,待他反应过来时,下方黑黝黝的,整道羽渊几乎被填满,沦为一道浅浅的沟壑。 广莫风也不知何时停下,碎心城也飘得老远。 “真是三清大老爷安排…”这次他有些笃信了。 “这……” 半晌后陆安平才回过神,觉得身上起了许多变化,直接原因当然是大浮黎土图。 望着脚下坚实的黑土,他皱起眉,瞥了眼一旁狐疑的黄飞虎以及明显欢欣的谛听,不禁摇了摇头: “三清道尊,究竟在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