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身为人类
“指挥官！” 天空中，齐开抱着自己的手臂，像一只断翅的鸟儿一般笔直地朝下方坠了下去。 见状，瓦良格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振翅俯冲而下，而武藏则瞪着自己猩红的双眸，有些呆滞地望着自己刀刃上的鲜血。 随着武藏精神的这一恍惚，天空中，海面上，还在坠落的陨石，还在喷发的火山，全部和武藏的思绪一同，停止了下来，仿佛陷入了沉眠之中。 海面上，瓦良格拼劲全力扇动着翅膀，追逐着坠落的齐开，但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齐开忽然在他面前消失了。 瓦良格微微一怔，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在空中双眸一扫，就看到了已经平稳落地的齐开。 “你这是自己找死吗？”身上的衣物被海水淋湿的俾斯麦抱着齐开，纤细的眉目微微蹙着，黄金的眼瞳中似乎有火光在燃烧。 “嘶。”齐开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自己的右手从俾斯麦怀里坐了起来：“我没事，武藏最后收住了力道，只是皮rou伤，你怎么样了？” “皮rou伤？”俾斯麦冷冷地哼了一声，从自己身上的衣服上撕扯下一块布条，开始为齐开简单包扎一下那条血淋淋的右臂。 在刚才的战斗中，她和提尔比茨一直远远地处在战场的边缘，时刻为前线战斗的同伴提供援助。然而即便如此，武藏依然很精准的找到了她们姐妹，并且甩过来三柄红色的长剑。 前两柄针对她们姐妹的剑都被俾斯麦用虫洞躲了过去，但是紧随其后的第三柄剑她们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了。 然而在那第三朵花绽放的时候，提尔比茨却将自己jiejie扑倒，自己承受了花朵绝大部分的爆炸。 毕竟虽然两姐妹同样受伤严重，但是俾斯麦真的已经到了稍微碰一下可能就会沉的地步，也正是因为清楚这点，提尔比茨才会用自己的身体，为俾斯麦当下那次攻击。 可是，虽然两姐妹成功地从那次攻击中幸存了下来，但是没有了俾斯麦的从旁协助，再加上武藏的暴起发难，在前方奋战的蒙大拿和黎塞留还是一瞬间遭到了重创。 “指挥官！”这时，瓦良格也来到了齐开的身边“您没事吧......抱歉，没能保护好您。” “不，不怪你，这是我自找的。”齐开摇摇头，站起身，抱着右手苦笑了两声：“我以为我找到了武藏的能力。” 瓦良格一听眼睛一亮：“所以......” “哪有什么所以...”齐开抬了抬满是血迹的右手，摇了摇头：“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就在这时，已经恢复了思绪的武藏从天空中落下，重重地踩在海面上，溅起周遭一圈海水。 见到武藏再次追了上来，瓦良格第一个站了出来，护在了齐开以及俾斯麦姐妹面前，然而武藏却好像没有看到瓦良格一样，目光死死地落在齐开的身上。 少女赤红的眼眸盯在齐开的手臂上，原本癫狂狰狞的面容上缓缓浮现出一丝丝慌乱和不安。 “这不是我的错！”少女的嘴唇轻轻蠕动着，眼睛看着齐开，目光在那血红的手臂上久久徘徊：“是提督酱自己撞上来的！不是我的错！都是提督酱的错！” 齐开闻言微微皱了皱眉：“我也没说是你的错啊。” “但是jiejie会生气的。”武藏握了握拳头：“明明不是我的错......我不是故意的。” 齐开歪了歪头，心里对这对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姐妹稍稍有了一些了解：“所以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 “怎么可能就这些？”武藏瞪了瞪眼睛，虽然眼神中还是有一些不自然，但整个人的气场稍稍有些刚才的感觉了：“放弃吧提督酱，你现在跟我和jiejie走，我可以放过这些人。” “放过？”俾斯麦注意到武藏的用词，轻轻笑了笑：“你是说，我们已经输了么？” “不然呢？”武藏耸耸肩，举着手里红色的武士刀指了指远方依然绽放的花朵：“难道你们还想要和我继续战斗么？你们已经输了，是我赢了！” 在武藏指的地方，之前爆炸产生的红色花朵依然在绽放。 他们和普通的爆炸不同，世界上大多数炮弹爆炸时产生的火焰都是蘑菇形状的，而武藏红色长剑引发的爆炸火焰却是货真价实的花朵形状。 并且这些花朵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但没有消逝，反而绽放地越发恣意，最终定型在了一个盛开的形状，一直未曾凋零。 而构成这花朵枝叶花瓣的诡异红色烈焰则一直熊熊燃烧着，即使你离得很远也能切身感受到那火焰所散发的炙热的能量。 就仿佛他们真的来自地狱一般。 朝那些火焰看了一眼，齐开缓缓收回视线，看向武藏：“难道，就没有第二种选择么？” “第二种选择？”武藏歪了歪头。 “就比如，你和你jiejie加入我？”齐开本想摊开手表示诚意，但是却忘了自己的右手已经挂彩，疼得只吸冷气：“既然你们要我跟你们走，也是做我的舰娘，那为什么不在这里就加入我呢？” 武藏闻言脸色忽然一冷，整张脸唰的一下就沉了下来：“提督酱是说...让我和jiejie，承认猎户座？” “也不是说承认。”齐开摇摇头：“我只是想...既然都是黑海，你们和猎户座又是老相识，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呢？” “和平？”听了齐开的话，武藏仰起头哈哈大笑两声：“除非猎户座死了！” 齐开一愣。 “提督酱知道我和jiejie这么多年来是怎么过来的吗啊？在那深不见光的海底，在那死寂的只有黑暗和死亡的海沟，你知道我和jiejie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武藏瞪着眼睛，原本赤红色眼眸中稍稍消散下去的癫狂再次熊熊燃烧。 齐开默然：“但就像你自己说的，那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如果真的是猎户座做的不对，我自然会给你们主持公道。” “公道？”武藏一愣，赤红的眼眸中逐渐有火焰升腾：“好，那就请提督酱你来说说，我们应该要什么样的公道。” “你现在是我们的提督，是我们所有黑海的提督，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人。但是有一天，有一个人类突然跳出来，用最卑劣的手段，偷袭了你，然后把你关在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你在那里无助地祈祷着，祈求着，希望自己的舰娘有一天能够找到自己，将自己救出去。但是结果呢？你只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监狱中，像个石头一样被人遗忘。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几十年，或许是上百年！当你心中还在奢望着，奢望着你的舰娘能够将你救出来的时候。这时，你却突然感受到，那个人类通过黑海向全世界发送广播。 “他，那个卑鄙无耻，肮脏下作的杂碎，居然堂而皇之地向全世界的黑海宣布，自己就是真正的黑海提督。不仅如此，他还宣布自己占有了所有，原本属于您的舰娘！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夺走了你的人生，夺走了你的幸福，甚至夺走了你的身份霸占了你的所有的人，有一天有人让你和他和平相处，如果换做是提督酱你，你会选择接受么？” 望着武藏那混乱的，充斥着暴虐气息的眸子，齐开抿着嘴，没有说话。 不得不说，武藏的话在那么一瞬间，真的让齐开有些感同身受。 设想一下，有一天真的有那么一个人类，用计挤走了自己，霸占了夏威夷甚至还有自己的舰娘。只要齐开一想象有那么一个人，每天睡在自己的床上，搂着或是萨拉托加或是别的姑娘，而自己则被关在某个无人知晓的地方，每天幻想着自己能被救出去。 只要一想象那种场面，齐开就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一股无法言喻的暴虐。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还什么和平相处，只要他齐开逃出生天，那自己和那个人就是不死不休。 换而言之，大和和武藏如今也就是这样的心情。 按她们自己说的，她们曾经是黑海旗舰，只是后来被猎户座偷袭，不但被夺走了身份，还被从全世界的历史中抹去了存在。别说有黑海舰娘去救她们，就连知道她们存在的人都几乎没有。 而就在她们在深渊中挣扎了上百年后，当齐开正式成为黑海提督之后，猎户座竟然还通过黑海向全世界广播，自己找到了黑海命定的那个提督，而自己就是那个提督钦定的旗舰。 换做是谁，能够忍得下这口气？能够放得下这种仇恨？ 想到这里，齐开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 但是下一刻，齐开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坚毅而锋利。 或许事实真就如武藏所说，猎户座真的就是那么一个卑鄙无耻的窃贼。 但是... 但是！ 他齐开是由猎户座加冕黑冠成为的黑海提督。 是猎户座以一己之力将他扶上了黑海提督的位置。 在猎户座亲自向他解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前，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背叛自己的旗舰。 即使明明是那么的感同身受，却也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对方的所作所为。 “这可真是......”齐开揉了揉额前的刘海，轻轻苦笑：“所以，就没有办法了，是吗？” 武藏微微眯了眯眼睛：“即使如此，提督酱依然选择站在猎户座那一边吗？” “我只是，想要你们坐下来好好说清楚，谁对谁错，我自会给你们公道。” “我们不需要公道！我们只需要猎户座去死！”突然，武藏挥动着手中的红色武士刀，冲着齐开大声喊道：“如果提督酱执意护着猎户座......jiejie也说了，换一个提督，...也不是不可以。” “哈，又是这种威胁。”齐开哈哈笑了笑：“算算哈，我应该在不下三个人嘴里听到过这种话了。看来我这个当提督的，还真是有够失败的哈。” “那也都是...提督酱你自找的。”武藏说着，脸色彻底阴沉了下去。 她缓缓举起武士刀，双手我握住剑柄，目光死死地盯着齐开：“明明......我们可以...好好的。” “没关系，我们将来也可以好好的。”齐开嘿嘿笑了笑：“不过那要在我抓到你们姐妹之后！” “做梦！”武藏眼睛一瞪：“就凭你身边现在的这群人，提督酱你真的以为那种事情可能吗？” “化不可能为可能，那才是我这个提督应该做的事情不是么？”齐开挑挑眉毛，叹了口气：“如果说单纯比拼身体，那我肯定比不过你。但你自己都说了，我是提督啊，你见过哪个提督和舰娘战斗的时候是自己亲自上阵的？” “就凭她们？”武藏扫了眼齐开身边的伤员。 “是，也不是。”齐开长出一口气：“你不觉得自从你追上我，我就一直没有什么动作么？和你战斗的也都是我的姑娘们，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在干什么？” 武藏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又摇了摇头：“无论你想干什么都是无济于事！人类只会耍一些阴谋诡计，关于这点，我和jiejie早在很久之前就了解到了！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螳臂当车。” “是么？”齐开耸耸肩，想起了一百年前，在第一次夏威夷海战中战死的那些人类提督。 确实，在面对力量远胜于自己的黑海时，人类真的只能耍一些阴谋诡计，以求能够弥补那力量上的差距。但是一百年前，那些指挥着老式战舰舰娘们的提督，和如今的自己，真的能够相提并论么？ 当年的他们或许如何努力，如何耍花招，都无法填平他们和黑海之间的差距，但现如今面对武藏，凭借齐开的能力，真的就毫无胜算么？ “你太自大了。”齐开摇摇头，回头看了俾斯麦一眼。 而俾斯麦则等待这一眼，已经等了好久了。 “狼群，就是现在！” 突然！原本已经风平浪静的大海波涛顿起。 无数头顶长着毛茸茸耳朵的小萝莉像子弹一般从水中跃出，一个接着一个地撞击向武藏，然后像是橡皮糖一样，紧紧地缠在她身上，咬死牙关不松手，用尽全力将武藏往水里拖拽。 一个潜艇武藏或许并不在意，两个、三个或许也是，担当武藏的身上密密麻麻爬满了潜艇的时候，即使是这奇战列舰，也终于顶不住压力，重重地摔向大海，然后被拖拽着沉入海底。 当初，马飞、埃菲尔提斯、有栖川等人组织起了四支七海舰队围剿齐开，利用的就是潜艇的特性，将猎户座直接拉进深海，让齐开开战就少了最重要的战力。 而如今齐开有样学样，用同样的方式针对武藏。 就算是猎户座，被拖进深海，能力也会消失。所以即使武藏的能力再诡异、再强大，只要她用不出来，那么对齐开就没有威胁。 然而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这还只是开始。 天空中，一直销声匿迹的埃塞克斯级航母的舰载机忽然从高空的云层中呼啸而下，而在远方的海面上，俾斯麦直接用虫洞，把躲得远远地蒙大拿和黎塞留直接拉到了跟前来，就连三笠也被俾斯麦扔到了海底武藏的正下方。 这三人前不久被武藏的红色武士刀直接命中，身上都带了不同程度的伤，但好在并不影响战斗，所以齐开被俾斯麦接下来后就让俾斯麦配合，把她们藏在视野之外的地方，等待进攻。 而现如今正是众人一同进攻的最好时机。 “确实，人类确实只会耍一些阴谋诡计。”站在海面上，看着海水中翻滚挣扎的武藏，齐开咧咧嘴，轻笑道：“但你也应该清楚，就因为人类会耍这些阴谋诡计，所以他们才会成为提督的。” “如果说之前猎户座给你们上了一课，让你们小心提防舰娘的阴谋诡计，那现在我再给你们上一课。” “人类的阴谋诡计，也不能掉以轻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