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地狱之声
GC2054，7.3，a.m.10:37 A：输得很惨啊，很少见到你这么狼狈啊。 B：我现在不想搭理你，滚出去。 A：这算什么？逃避现实？ B：我说了让你滚出去！ A：呵，把我带来这里的是你，现在要我滚出去的还是你。亚历山大，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请神容易送神难。 B：滚！！！！ GC2054，7.3，p.m.6:02 A：说实话，我很不喜欢你这种想起我就把我喊过来，不想见我就把我撵走的态度。 B：这是这次的作战记录。 A：我在说话你听见了吗？ B：是我在说话你听见了吗？ A：......亚历山大，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我不是你的从属，或许在你看来我只是一条丧家之犬，但是你记住，在我面前，你永远连提鞋的资格都不配。 B：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弄死你？ A：来啊。反正在官方记录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世上又有谁会关心一个死掉的人再死一次呢？ B：......这是交战记录，你拿回去好好看看。 A：我凭什么看？ B：你想要什么？ A：你知道。 B：现在不是时候，出现大纰漏了。 A：我不关心那个纰漏。 B：即使这关系到整个人类的存亡？ A：哈！这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真好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人类的存亡，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B：你疯了吗？ A：我疯没疯你心里没数？ B：......我考虑考虑。 A：那等你考虑完再把这个给我吧。 B：埃菲尔提斯，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A：我记得呢！你的影子。好了，等你考虑好再来找我吧，我要去吃晚饭了。 GC2054，7.7，a.m.9:32 A：想好了？ B：想好了。 A：怎么说？ B：下一次作战结束，就是你复活的时候。 A：很好，还有呢？ B：......你还想要什么？ A：当然是本应属于我的所有！ B：你本就一无所有！ A：唉，亚历山大，亚历山大...看着我的眼睛，你以为你自己做的那些事真的就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吗？ B：......你什么意思？ A：威科岛，那个是你的手笔吧？ B：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A：别激动啊，就像你说的，我只是在胡说八道啊。但是既然你有空来找我，那就听玩我的胡说八道呗？ B：我没有那个功夫，我找你来是谈正事的！ A：我这也是正事啊......你别生气啊。要我说，不就是因为你这种脾气，才会让威科岛有漏网之鱼不是吗？ B：！！！你都知道些什么？ A：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能猜到。 B：什么意思？ A：夏威夷，指挥黑海的，是齐开吧。 B：......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A：哈！装，接着装！只有北海那对父子能指挥出那种战斗，这个世界上，你们都没这胆子和气魄！ B：你怎么知道......你偷看了我的资料？ A：我偷看的可不止那些资料，如果可以我还想看看你的脑子，但是不行。 B：......你到底想要什么？ A：你当初答应给我的所有！ B：不可能，当初我们订的协议是十年！如今才过了半年不到，我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A：是啊，你大费周章，煞费苦心的害我，怎么可能让我就这么轻易的飞走了，不是吗？ B：你想说什么？ A：说什么？当然是说你啊。说说半年前我身上发生的和齐开身上发生的，是不是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B：......埃菲尔提斯，我知道你对我很不满，但是你至少不应该这么看我，毕竟我们也算是同门？ A：同门？正因为是同门，所以你才能毫无顾忌的对我们下手不是吗？我是，齐开也是。 B：我再给你重申一遍，你的事，还有威科岛的事，我一无所知，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那么我们的合作大不了可以现在就终止。你愿意什么时候复活就什么时候复活，那个十年之期我也不要了，你走吧。 A：......你这算什么？气急败坏摊牌了？ B：随你怎么想。 A：..................亚历山大，记住，我会盯着你的，一直，一直盯着你的。如果有一天让我知道，那天的所有，背后的始作俑者就是你，如果让我知道......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B：哼，你没那个能耐。 A：哈，真是可笑。亚历山大，你毕业时排第几？ B：...你问这个干什么？ A：羞于启齿了？ B：......17。 A：对啊，17。接原来东海提督的班。 B：你想说什么？ A：你知道吗，在学校的时候，所有年级的首席都会经常在一起聚会，还在学校的时候，我，齐开，还有其他两个人也是如此，这几乎是只有首席才知道的传统。 B：你提起这个想干嘛？在我面前秀优越感，好学生？ A：哈，那你知道，在我们这四个好学生里，是怎么称呼除我们之外的年级前十吗？ B：什么？ A：猪猡。 B：什么意思？ A：意思是在成为未来总督道路上，做我们垫脚石的人。虽然我和齐开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30年来不靠继承成为总督的毕业生，有七成都是首席。 B：然后呢？ A：然后？那你猜猜你们这些前十之外的人在我们口中都叫什么？ B：......什么？ A：虽然在前十的称呼上，我们会有一些分歧，但是在这上面我们却意见出奇的统一。包括我和齐开。 B：你想说什么就说！ A：嘿嘿，我想说的是，其实我们都叫你们，倭猩猩......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意思就是你们在我们眼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低等生物啊。 B：......但是你这个高等动物到最后，不还是成为了我这个倭猩猩的影子了吗？ A：哈，蚂蚁爬上山巅就敢嘲笑苍鹰，你真不知道我飞在空中的时候根本连看都看不到你吗？ B：...... A：记住，倭猩猩，我在看着你。你找来的不是一个影子，而是一个笼罩你一辈子的梦魇。 GC2054，7.8，a.m.11：47 A：作战报告，还给你。哦，笔记做的挺详细，基本功不错，值得表扬。 B：谢谢你的夸奖哈。 A：这没什么，只是除了笔记，你的其他表现简直可以用一坨屎来形容。 B：......你除了这些就没有什么别的要说了吗？ A：有啊，既然你愿意用我的复活日期作为交换，那么显然你是已经非常害怕了。也就是说，你现在非常肯定，夏威夷的黑海下一个目标一定是你，一定是这里，是哈瓦那。 B：所以呢？ A：所以我更肯定黑海那边站着的是齐开了。也更肯定威科岛是你策划的了。 B：我抽出时间见你不是听你说废话的！我要的是办法！ A：办法？很简单啊，拖着就是了。他齐开能在辐射最严重的的海域待多久？说实在的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慌张。 B：我说了他不是齐开。 A：是不是总得有个代号不是，就假设黑海提督的代号就叫齐开好了。 B：你...... A：听我把话说完。从这次夏威夷海战的记录来看，这个齐开显然拥有着超一线的指挥水准和过人的胆魄。曾经我的好友齐开对我这样说过，战场上所有的赌博都是对已经掌握的所有信息进行汇总后，得出来的能够使利益最大化的方案。在这一点看来，他十分了解战场之道。 B：......然后呢？ A：然后？还有什么然后？如果这个齐开是个人类，那么他现在要么已经开始打算逃回陆地，要么就是已经准备好病死在那里了，怕什么？ B：如果他不是个人类呢？ A：那还说啥，卷铺盖回内陆呗。黑海能用30年进化出黑海舰娘，用70年进化出人类顶端的提督，那么鬼知道之后又会进化出什么牛鬼蛇神。亚历山大，这个星球从来不是人类的。达尔文的理论不只适用于自然界，更适用于人类。如果事实证明黑海确实优于人类，那么人类除了灰溜溜的退出历史，还能做什么？ B：......你看看这个吧。 A：这是什么？卫星地图？哈，好久没有看过这种东西了。这是啥？夏威夷岛？ B：火奴鲁鲁，这是三个月之前的火奴鲁鲁。 A：然后呢？ B：这是昨天拍摄的火奴鲁鲁。 A：...... B：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A：......她们真的进化出了提督？ B：我只知道他就在我的辖区，我就在他的边上，现在他已经开始在我的床边大兴土木。如果他带着他的舰队来找我串门，我应该怎么办？而且，不要忘了，还有当时出现在战场边缘的企业号！ A：啧，那个未知的黑海确认身份了吗？ B：确认了，黑海战列舰，蒙大拿。 A：蒙大拿？只有龙骨的船也能有？ B：所以我们最好做好心里准备，一百年前东岛还曾经计划过一艘装备510mm口径的敷岛。 A：啊，这可真是......话说510mm的黑海战列舰发射的炮弹是什么样的？小型核弹？ B：现在是说这的时候吗？ A：哼嗯...要么我们再多联系几家七海，弄个更大的联合舰队？ B：东海、北海和西海已经受创严重，就算拉来黄海和冰海，意义也不大。 A：那就不能把你们手下那些下属提督也喊上吗？这种时候不倾家荡产的搏一搏？ B：然后灭了夏威夷回头发现，我们的老家被政府抄了个底掉？ A：人类都快灭亡了，你还在这关心个人得失？ B：这不是我个人的问题，是所有提督的问题！ A：那换个方法呗？ B：什么？ A：让我们发现一场意外。 B：什么意外？ A：当然是黑海残杀人类的意外啦。震惊，夏威夷惊现人类提督，炮击港口，全市无一人生还。男人看了沉默，女人看了流泪，他残杀同胞竟然是为了这个。不可思议，一个人类为何毫不留情的屠杀同族？不转不是地球人。 B：......我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这么面带微笑的，说出这种丧心病狂，骇人听闻的话来。 A：这有什么，最近报道不都是这样吗？我们要的是抓人眼球，只要能引起民众的恐慌和不安，你们就不用担心政府釜底抽薪。 B：但是上哪找那么多平民伤亡？ A：好找啊。这年头往来亚洲美洲，南北美洲的豪华邮轮，随便弄沉个一艘两艘，最好挑选上层人比较多的船只，然后再送掉一点舰娘，漏过来一大批黑海，死个几百社会精英和成千上万的平民就可以了。 B：你说这话的时候可真是一点犹豫也没有啊。 A：哼，这不还是你教的好吗？ B：如果我还想要更多呢？ A：那就冒点风险呗。 B：说说这个风险的收益。 A：比如说引诱黑海攻击市政大楼，或者把美洲总理的出行路线稍稍调整一下，再或者......很多不是吗？ B：这样不会引起政府的怀疑吗？ A：和一个拥有人类智力的黑海提督相比，你认为政府更怕哪个？就算他们要算账那也得等秋天过了以后。 B：哼，可以。 A：嗯......你还说我，我倒是觉得听了我这些计划还能面无表情，满脸满足的你更可怕。 B：这有什么，我是个人类，这种事人类做的还少吗？ A：你说的是？ B：我什么也没说。好了，我还有事，你帮忙物色下一个缅因号吧。 ———————————————————————————————————————— 听到这里，齐开关闭了音频文件。 虽然后面还有很多的音频文件，但是齐开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听了。 一年多之前，自己还和其他三个少年人聚在一起，一起喝着红茶，装笔吹牛，畅想未来，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现在，这四个人，两个不知所踪，一个成了黑海，正计划着攻打人类，另一个成了死人，计划着屠杀人类。 有的时候，齐开真的很疑惑。到底是他们病了，还是这个世界病了？ 如果说齐开他们当时说的话，谈论的理想，幻想的未来是假的，齐开一万个不相信。但是为什么当初那四个人，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呢？ “提督......您没事吧。”门外萨拉托加的声音传来。 齐开在办公室听完第一个音频之后就把自己关到了自己的卧室，一整天没有出门，也没有吃饭。 他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前面那几个音频，想要点开后面那几个音频的手，反复尝试了许久，但是都没敢点下去。 他不只一遍的在脑海中拼凑，拼凑那个阳光的大男孩儿的脸，和音频中嘶哑阴鸷的声音。但是无论他怎么尝试，他都无法将那面庞和那声音匹配到一起。 他害怕，他害怕如果他继续点开后面那几个音频，他会连那张脸也记不清楚。 他会失去，记忆中一切，所有的美好。 他怕最后有一天，他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提督，提督，您说句话。”门外，萨拉托加的声音越发的着急。 齐开微微转过头，看向房门，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进来吧。”就当萨拉托加准备直接撞开门的时候，齐开虚弱的声音从门后传了过来。萨拉托加微微松了口气，端着翔鹤反复烹饪，最后重新制作的晚餐走进了齐开的卧室。 时间已经是深夜，今晚的檀香山天气不好，窗外没有星光也没有月光，整个屋子除了蝠鲼背上的荧光，再没有一丝光亮，显得异常黑暗压抑。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齐开坐在床上，面前对萨拉托加笑了笑，冰冷的荧光洒在他身上，看起来迷离而又虚幻。 “怎么了，提督，发生什么了？”萨拉托加看了看蝠鲼背上的投影，有些不明所以。 “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齐开说着，身子直直的倒在床上：“是不是让你失望了，你的提督真的很容易被击垮啊。明明昨天还盛气凌人的教训企业，今天就颓废成这个样子。” “才没有的事。”萨拉托加爬上了齐开的床，有些心疼的抱起齐开：“提督才没有那么脆弱，您只是累了。休息一晚就好了。” 齐开笑了笑：“是啊，我只是累了......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累啊。” 萨拉托加温柔的抚摸着齐开的头发，脸颊亲昵的抚在齐开的额头上，似乎在试着用自己的体温，给予齐开温暖。 而齐开仿佛也真的得到了安慰，他就这么任由萨拉托加抱在怀里，默默地感受着这个黑海舰娘肌肤的温度，然后缓缓地进入了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