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福祸无门,惟人自招(新人新书求收藏)
咚、咚、咚…… 一大早,东昌府衙便响起了擂鼓之声。 正于后邸内宅中酣睡的知府宋行健醒来,拿开胸口上小妾的胳膊,穿着中衣便跑出房门,大声叱问道, “是何人击鼓?” “报——,大人,是城北徐府的护院击鼓,说西城出了人命。” 佩刀的衙役推门而入,单膝跪地禀报。 “什么!” 知府宋行健双目一瞪,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还是他走马上任东昌府以来,第一次遇到人命案子。 不敢耽搁,他立马转身回房,开始梳头更衣。 …… …… 东昌府南街,聚福楼。 作为东昌府最大、最高、也是最贵的食楼,徐晋安选择它只是因为坐在四楼,能够勉强眺望到府衙大门。 “唔啊!” 六儿靠着两人合抱的壁柱,不停打着呵欠,看向徐晋安裹着白棉布的左手掌时,却依旧不忘喋喋不休, “少爷,您的左手千万要注意,这么大的伤口可别撑裂了,下次晚上要削什么东西,叫六儿起来就是了,如果夫人知道了,六儿又得挨骂了。” “嗯嗯嗯,记住了记住了,我不会跟夫人说的。” 徐晋安一面敷衍着六儿,一面眺望着府衙门口,看着那击鼓的护卫被两名衙役带入了衙内。 “少爷,那么大的伤口,一定可疼了吧。” “还好。” 徐晋安把玩着一个被削去了右足和头颅的木偶。 这是昨晚洪教师给他的,是他战胜了那只大鬼后,大鬼化成的木偶。 “少爷,要不去找大夫看看吧。” 徐晋安将木偶收进衣袖,站起身来, “走吧。” “少爷,去找大夫吗?” 喋喋不休的六儿习惯性的问了一句后,立马跟上。 …… 护卫已经出了衙门,还带着六名衙役与一名仵作。 府衙位于城南靠近城北,离城西尚有不短的距离。 徐晋安领着六儿赶往了西城当初听口技地茶楼,因为那里刚好能远眺柳子街丙巷七号院。 一如所预料那般,徐晋安领着六儿登上茶楼远眺时,徐府护卫、衙役以及仵作全都已经在宅院中了。 衙役们在院中和屋内勘察现场,仵作则蹲在地上验尸。 尸体已经被雷霆轰击得焦黑一片,根本看不出什么来,院内地上也多有雷击后留下的坑凹焦痕。 仵作收起了工具,覆盖上白布, “死因像是被雷劈的。” “就是被雷劈死的。” 徐府报案的护卫脸上带着谄笑。 “你知道什么?” 疑似头领的衙役走到护卫身边。 “小的啥也不知道。” 护卫点头哈腰,脸上带笑,语气却硬得要死。 没办法,身后站的是徐府,站的是百年不出的读书种子徐大少爷,是能诛妖灭魔的徐三少爷。 “哼!” 衙役头领冷哼一声,吩咐属下封闭了院落,并将尸体送到敛尸房以待日后开膛尸检后,继续向着下一处走去。 …… 砰砰砰! 猛烈的砸门声响起。 屋内,酣睡的李钦被吵醒,只觉头痛欲裂,浑身酸软提不起气力。 砰砰砰! 砸门声没停,甚至还愈发激烈。 “来了来了,大清早的,谁呀,这么粗鲁。” 李钦虚弱的回应着,下床踩着布鞋,披上外衣便拉开房门。 然后他就被院子内的景象吓得瞳孔皱缩,腿上乏力,靠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立。 院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刀削斧砍的痕迹,像是昨晚有什么人在他家院子中激烈打斗过一般。 当然,吓到他的不是那些打斗痕迹,而是那口水井。 原本被他用大青石压住的井口,如今就这么大敞着。 嘭! 恰逢此时,院门轰然倒塌,一众衙役冲将进来。 失神的李钦顿时回过神来,见是官府的差役,便立马跑了过去, “秦捕头,昨晚我家遭了……” “把他抓起来。” 还不待李钦把话说完,被称作秦捕头的中年男子就大手一挥。 两名衙役当即走出,拔出腰刀。 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刃,李钦浑身颤抖,腿都软了。 “秦捕头,你这是……” 秦捕头并未理会于他,而是向一名身穿徐府护卫衣裳的人问道, “你确定在这井中?” “井中?什么井中?” 被衙役押着的李钦顿时瞪圆了双眼。 没人理会他,秦捕头一挥手, “给我捞。” 四名身材壮硕,穿着素色粗布短衫,腰围红布条的力夫出列,走向了井口。 李钦顿觉不妙,开始大声叫喊起来。 “住手,全都给我住手,都给我住——” “闭嘴!” 秦捕头扭头,内力运转,一声怒喝,震慑住了李钦的心神。 很快,在四名力夫的联合打捞下,一具被水泡胀发白的妇人尸体便自井中打捞上来。 秦捕头怒目圆张,看向浑身酸软,瘫倒在地的李钦,腰悬的长刀都止不住哐当作响。 “李兄,李兄,七日已过,我们去找那瞎眼的道——” 屋外,两名手持折扇的书生结伴而来,却在走进院子,看见院内“热闹”的景象后,吓得不知所措。 “给我把那两人也一并拿下。” 秦捕头再次下令。 陈、韩两名书生哪里见过这等场面,顿时被吓得浑身一颤,手中折扇也“啪嗒”掉落地上。 …… …… 西城大街上,行人、商贩、挑夫、马车,来来往往,一派繁忙的景象。 亦食楼三楼,雅间内。 徐晋安右手扶着窗棂,看着窗外热闹的街道,耳朵里除了有外面鼎沸的人声,还有六儿不停抱怨徐晋安不找大夫,以及询问瞎眼道人去向的“自言自语”。 看着远处一队衙役押着三名书生走来,徐晋安心中说不出的愉悦。 就像那妖道所说的:福祸无门,惟人自招,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道长大概是走了吧,高人都是会云游四方的。” 徐晋安突然说话,让六儿颇为意外,她抓着机会, “少爷,云游四方是指走很多地方,到处游历吗?” “对,走很多地方,看很多世景。” “少爷想云游四方?” “不,少爷想仗剑天涯。” 押解着三名书生的衙役已经过去了,徐晋安自然也就没有继续逗留亦食楼的理由。 他转身扭了扭脖子, “六儿,别忘了提醒少爷买三柱清香。” “少爷买清香做甚?” 徐晋安屈指在六儿光洁的脑门上一弹,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什么事情都要问到底?” 六儿捂着脑门撅着嘴, “大夫人说了,只有更多的了解了少爷,才能更好的照顾少爷。” …… …… 徐府大门口。 徐晋安在两尊狻猊像前各插了一炷清香。 清香冒出的青烟袅袅直上,最终在石像的鼻孔处兀自散开。 一边的六儿看得惊奇,心想着又有可以和莺儿吹嘘的故事了。 “你在做什么?” 威严低沉的声音响起,随后是六儿紧张慌乱的问候, “老、老爷好。” 徐晋安扭头转身,见走出木轿的徐员外,立马正身作揖, “不孝子见过父亲。” 徐员外目光落在了徐晋安包扎着白棉布的左手上,原本抬起欲要踢他的脚也不自觉地放下,皱眉问道, “你手怎么了?” “不小心练剑弄伤了。” “练剑练剑,整天练剑,把手练断了才好嘞。” 徐员外一听,终究还是气愤不过,给了他一脚,踢完方才目光严厉的问道, “你在门口又是做什么?” “哦,是这样的,” 徐晋安拍打了两下衣袍,看着狻猊像, “我看这两只狻猊像给咱们家守门也挺辛苦的,就想着给它们上炷香,犒劳一下。” “混账,平日里叫你多读书,敬鬼神而远之的道理不懂吗,滚回去给我把《四书集注》抄十遍,抄不完不准出府,别整天尽给我添堵。” “十遍!” 徐晋安当时就惊了,如果没记错,《四书集注》全书共二十多万字,抄十遍就是二百多万字。 毛笔小楷? 那还不如把手练断呢。 徐老爷眉头一皱, “怎么,嫌少,那就二十遍。” 徐晋安:“我……现在就去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