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还想剁我吗
说是喝,其实张勇翡就喝了一点点。他欺负老头眼睛花,酒都洒在一块抹布上了。 菜是从车上拿下来的,老头吃的很少,喝的很慢,张勇翡主要是陪他聊聊天。 没喝多少,老头困意上头,张勇翡就将他搀扶到炕上睡觉,自己则将八仙桌收拾收拾开车离去。 一连走了四家,拢共加起来才不到二十亩地。 他从最后一家大门走出来,旁边的人家姓孙,当家做主的叫孙喜。 张勇翡走路经过一个苞米仓,苞米仓上突突的飞起几只大鸟。 定睛一看,是斑鸠。 冬天鸟兽食物匮乏,有的就从人类的粮仓里偷食。 几只斑鸠没飞远,只是站在附近的电线杆子上梳理羽毛,有恃无恐。 看着有趣,张勇翡不免多看几眼。突然,电线上的一只斑鸠摇摇晃晃,之后一头扎了下来。 掉一半的时候,它扑腾着翅膀勉力缓冲,最后还是一头扎进了雪窝子里。 张勇翡一愣,赶忙往那边跑去。科技鞋感受到雪往里面钻,立刻收紧了口,里面的雪水第一时间被排放了出去。 将掉进雪窝里的斑鸠捡起来,还挺肥的。在手里微弱的挣扎几下,实在没有力气了。 蹙眉想了想,张勇翡拎着斑鸠往苞米仓走去。 他爬上苞米仓,看见了有一块专门空出来的地方,上面有些零零散散的苞米粒,涂成了红色。 红色不是颜料,那是毒药。 对农民来说,但凡祸害粮食的,争抢粮食的,都是有害的。老鼠如此,斑鸠如此。 张忠信就曾念叨过,斑鸠一年能吃不少苞米粒。 苞米仓上这些下了毒的苞米粒,或许是专门为耗子准备的,但更多可能是专门对付斑鸠的。 研究明白斑鸠为何醉酒般的下坠后,正想要离开。这时,他忽然又看到在苞米仓的梁上挂着一堆网,仔细看,正是山上那种捕鸟的粘网。 他爬上了苞米仓,将粘网拎了下来,向孙喜家走去。 孙喜正好出来上厕所,看见了张勇翡,以及他手里的网和鸟,脸色变了变。 “你在苞米仓里下的耗子药吗?” 孙喜愣了愣,还以为说粘网的事呢。他松口气:“是啊,这些斑鸟可恨,一年不知道得吃多少苞米。” 这个真没办法追究。 站的角度不同,看待问题不同。 但是…… 张勇翡抖了抖粘网:“这是你的吧?” 孙喜刚变回来的脸色,又黑了下去。张隔路,素闻大名,真不按套路出牌。 可是显然对方是从他家的苞米仓里拿出来的,想不承认也不行,只得点点头。 “咱们年纪差了几岁,前几年我出门,你也不在家,接触的少。”张勇翡做了铺垫。“问我现在是咱们村的委员,以后不能在山上下粘网了。鹿岗岭山梁上的粘网,也是你下的吧?” 鹿岗岭村,正是得名于鹿岗岭。 孙喜勃然色变:“那粘网你拿走了?” 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张勇翡说:“我拿走了,烧了。” “你有毛病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孙喜出言不逊。 就算不是鹿岗岭村本地人的老王头,张勇翡都可以为其考虑,虽然那老家伙脸皮厚了点,但确实挺可怜的。孙喜是鹿岗岭本地人,年轻,个子还挺高,一米八二左右。高高瘦瘦的,脸上还带着点傲气,刚结婚没两年,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 这种人敢在张勇翡面前豪横,他就不带惯着人的。 “别管猫拿耗子狗拿耗子,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往后,我要是知道你还在山上下网,听说你媳妇怀孕了?别说我找人把你整进去蹲两三年。”张勇翡握着斑鸠的手伸出来,朝着孙喜指指点点道。 “艹,还牛逼上了?你管个试试。”孙喜大怒。 张勇翡呵呵一笑,拿出手机当即给林站长打了过去:“林站长,我是鹿岗岭的小张。还记得上次来打野猪,咱们在山上看到的那个粘网吗?对,我找到人了。是我们村的一个人,叫孙喜。我有证据,刚刚我问是不是他的,他承认了,我都录下来了,声音和视频都有。对,对,有我在这,他跑不了。够蹲一年半,行,够用。” 打电话的时候,张勇翡把话筒音量调到最大,却没有功放。 孙喜隐隐约约听见了,知道张勇翡不是唬人的。但却没听真亮,这样才更可怕。 他的脸,刷的白了。 想要服软,可似乎现在服软没啥用了。 于是,急匆匆的回屋。 张勇翡也不管他,就站在原地等着。 不多时,孙喜穿戴整齐的从屋里从新出来,他媳妇大着肚子也跟了出来,满脸焦急的问:“喜子,喜子,你去哪?” 孙喜也不搭话,他怕了,心里太慌乱,想到可能要进去蹲笆篱子,吓得不行,只有一个念头:跑。 可刚出门,就看见了门神一样的张勇翡,如松刚劲,笔直的站在大门外。 “跑?今天只要有我在,你别想跑。” 孙喜乱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在柴火垛旁立着一把斧子,当即拎起来,朝张勇翡恶狠狠的走来:“我看你今天敢不敢拦我!” 见孙喜脸上全是没轻没重的恨意,张勇翡心里暗道不好。可瞬间,他想到了什么,又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只见他将手机立在一旁,还调整了一下角度,继续拍摄。 粘网放在一旁,奄奄一息的斑鸠放在脚下,拉紧了衣服拉链。 一鼓作气再而衰,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孙喜见状,心底的那股气,莫名的卸掉了一部分。 又见,张勇翡还朝他招招手。 颇有《龙虎门》里甄子丹向火云邪神招手的气势。 孙喜心里开始打鼓。 “咋地?你不是挺厉害么?知道怎么用斧子吗?”张勇翡调侃道。 孙喜有点下不来台,脸拉的老长。 他媳妇看出不妙了,连忙从屋里出来,挺着个大肚子,多亏院子里的雪扫干净了,不然那么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本来,张勇翡还想埋汰埋汰孙喜,见状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于是,趁着孙喜转移注意力,一个箭步上前握住孙喜的手腕,狠地一掰。孙喜觉得手腕都快被握断了,本能的松开斧头。 张勇翡一脚把斧子踢开,抓住孙喜的衣领,往身后柴火垛的柱子上掼了过去。 哐,柴火垛顶上的雪滑落,柱子抖三抖。 孙喜差点一口气没捣上来,妈的好大的力气! 张勇翡没管他,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将孙喜媳妇搀扶住:“得,你可别摔了,没多大事,别害怕。” 要是把她摔了,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农村人摔摔打打是常有的事,所以孙喜媳妇也没觉得孙喜能摔坏。见张勇翡只是将斧子踢开,将孙喜推开,没有进一步的肢体冲突,这才松一口气。 “害,这是闹哪样?”她轻轻跺脚,上火啊。 孙喜又想跑,可回头看看媳妇,没法跑了。 就连自己恨不得剁了对方的张勇翡,都知道去搀扶自己媳妇,而当事人的他此时竟然还想跑?万一,肚子里的孩子有三长两短,那就是一辈子的悔恨。 干脆,他也不跑了,垂头丧气的站在院子里。 张勇翡对他媳妇说:“你先回去,我和孙喜说几句话。你放心吧,打架他不是对手,我也不动手打他,我就和他说几句话,你在屋里顺着窗户看。要不然,你个大肚婆,还能帮他打我咋地?小心我讹你们。” 听他这般说,孙喜媳妇反而踏实了,哭笑不得的告诫说:“我告诉你俩,别再支棱了昂。多大个事啊,都是一个村的。” “行,你先回去。” 等他媳妇回屋了,张勇翡脸上还是那副乐呵呵的表情:“咋地,还想剁我?我可以给你个机会,捡起斧子再来一次。” 孙喜坐蜡了。 两人站在院子里,像凛冽西北风里的两根台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