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5 乌衣
董漱玉手里的卷轴一抖,她心里一咯噔。 方才怎么稀里糊涂就接了卷轴呢? “玉儿,贤婿这个巨大的什么……广场,亘古未有,你应当好生谋划谋划,老夫相信你一定可以办到的!”董诚略带鼓励的说道。 “jiejie,我看好你哟,放心吧,我也会来帮你的!”董淑贞加油打气。 “我……”董漱玉迟疑一阵,看了看手里的卷轴,然后又隐晦的往祝修远看去。 却不知祝修远一直都盯着她看呢,见她望来,不由鼓励的一笑。 “那……好吧!”董漱玉终究接受了这项“艰巨的任务”,“爹爹侯爷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争取早日建成这个广场!” 董漱玉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 这是一个未知的挑战,整个计划太庞大了,相比以前的茶庄和酒楼的生意,这的确是一个大手笔、新玩法! 隐隐的,董漱玉有些手痒…… “那就有劳漱玉了!”祝修远笑眯眯说道。 董漱玉盯了他一眼,心里稍微咯噔,直觉告诉她,她已逐渐掉入祝修远的“攻略计划”里面了…… 但这种直觉不是非常明显,她只是有所感而已。 “漱玉,快给它取个名字吧。”祝修远又笑道。 董漱玉手里捏着那卷轴,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个广场,既然起自乌衣巷,不如就叫做‘乌衣广场’吧?” 乌衣广场! 董诚和祝修远都觉得好,连赞董漱玉心思灵巧。 得了夸赞,董漱玉心里略有兴奋,但并未表现在外。 “漱玉啊,这乌衣广场的确太复杂了,今天简单讲了讲,但并不全面。待明日,我再带你实地去看一看地段……” 祝修远笑道,露出了狐狸尾巴。 而心里正略有兴奋的董漱玉,瞬间一怔。 她明白了,终于明白了,方才的直觉已经非常清晰。 她果然被祝修远一步一步的“攻略”了…… 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那好吧,我们……明天就去!”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董淑贞忽然叫道。 “好,你也去!”祝修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天色已经不早了,众人各回各院准备休息。 第二日一早。 吃了早饭,祝修远就带着两姐妹出发,乘坐马车赶往秦淮河畔。 清早的秦淮河畔,是人流量最为稀少的时候。 通宵营业的青楼,刚刚结束喧嚣,大门虚掩,偶尔有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跑出门来,左右看一看,抱着衣服消失在附近的小巷中。 钞库大街,沿着秦淮河修建,岸边栽种了许多柳树,早上凉爽的清风一吹,柳枝儿就左摇右摆,煞是好看。 祝修远一行的马车,行至文德桥的时候,就停下了,众人纷纷下得车来,一边走一边赏景。 “好安静啊!” 董漱玉左右扫了眼,不由小声感叹。 董漱玉今天的气色非常不出,一袭素雅长裙,脸面清瘦而白皙,三千发丝梳理整齐,油光水滑的,在清风之下飘飞起来。 “的确很安静,在这秦淮河畔,倒是少见,我们算是来对了!” 祝修远缓步跟在董漱玉身侧,不时拿眼睛去瞟她。 不知怎的,自那天的事情之后,祝修远每次看见她,都有种亲切之感,她的声音,她的一举一动,看起来都充满了韵味。 ……好想抱着咬一口啊! “那里有吃的!” 走在前面的董淑贞,乍见前面不远处的大街边上,有一个小摊贩,卖的是一种烤饼,现烤的,很有一种焦香味。 董淑贞直接冲了过去。 夏舞和秋雯立即跟在后面,“小姐小姐”的叫着。 她们的玩闹,打破了这难得的安静,不过也充满了一种朝气,令人愉悦。 后面的祝修远和董漱玉,笑着摇了摇头,都没有阻止。 像是习惯般,两人摇完头之后,互相对视了一眼。 短短的一瞬,两人同时移开视线……他们之间的那件事,还没有说破,彼此都有些尴尬。 “夫君还有jiejie,你们要吃吗?” 那小摊前,董淑贞回头。 “不了!” 董淑贞点了点头,于是就买了四份,她一份,夏舞一份,秋雯两份。 最后是秋雯掏钱付账。 就这样,他们一路走,一路赏景,从乌衣巷开始,沿着钞库大街,往东北方位走了一百余丈的长度。 “一路走来,这一百丈左右的范围中,店铺众多,我们要将它们全买下来,恐怕有些不容易!” 他们已经在往回走了,董漱玉略有担忧。 “漱玉不必担忧,此事我会帮着处理,相信凭借我的名头,那些掌柜的一定会心甘情愿的。”祝修远笑道。 董漱玉脚步不停,侧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强迫吗?” 她说完后,就后悔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脑袋一抽,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祝修远愣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漱玉,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董漱玉心里急了一下,侧头往祝修远侧边看去,果见meimei贞儿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俩,一双大眼咕噜噜乱转。 “侯爷说什么?”董漱玉只得装楞。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说,这乌衣广场的事,若有困难,你都可以来找我,我负责帮你解决!”祝修远忙说道。 董漱玉松了口气,随口回应了一句。 很快,众人来到乌衣巷入口,进入巷子,直接去了董玉楼。 走了这半日,董漱玉有些累了,他们准备在董玉楼休息片刻。 “这里好吵啊,jiejie,我们去你那小院吧,那里安静一些!” 董淑贞吸了吸鼻子,空气中满是早餐的香味儿,但奈何方才在大街上,董淑贞已经吃了许多,再也吃不了了。 如今再闻着那些香味,董淑贞感觉是在受刑! 这董玉楼乃京城中规模最大的酒楼之一,有吃饭的地方,更有客房,而且整个酒楼的客房,几乎晚晚爆满。 客人们早上醒来,自然要吃早饭,这个时间段刚好是早饭时间,空气中到处都飘散着食物香味儿。 祝修远听了这话,暗中两眼一亮,不动声色。 “这……”董漱玉迟疑起来,脸色微红,隐晦的瞥了眼祝修远。 “jiejie,好不好嘛……”董淑贞使出了撒娇大法。 “好吧!”董漱玉最终抵受不住,答应下来,带着众人去了她那相对幽静的小院子。 董漱玉走在前面,脚步略快,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紧紧跟在后面,还时不时回头盯祝修远一眼。 祝修远跟在两个丫鬟后面,看着董漱玉那略显慌乱的脚步,嘴角不由扯起。 董淑贞与秋雯夏舞三个,则落在最后面,她们手托着肚皮,实在走不快。 吱呀! 董漱玉日常处理事务房门,被轻轻推开,董漱玉略一迟疑,举步迈入其中。 然后是春雪冬梅,祝修远,以及董淑贞她们三主仆,鱼贯而入。 祝修远踏步进去之后,就开始四下打量。 因见董漱玉十分拘谨,那小模样十分惹人可怜,不知怎的,祝修远心中那个“逗一逗董漱玉”的念头,却在此时越发强烈了。 “这屋子好生整齐啊!”祝修远终归说出了这么一句。 董漱玉已经走到了椅子近前,准备先坐下,听了这话,她就好像被惊雷劈中似的,娇躯摇晃,差点站立不稳。 最后扶着椅子的靠背借力,这才坐下来。 同时,正张罗着冲泡茶水的春雪与冬梅两个丫鬟,闻言更是脸色一片通红。 她们清楚的记得,那天姑爷走了之后,这个房间,她们曾收拾了好几个时辰呢! 有的桌椅都换了新的,因为已经被摔坏了…… 好在,祝修远生生忍住了继续“胡言乱语”的念头,招呼董淑贞坐下,喝着春雪她们冲泡的茶水。 闲聊一阵,董淑贞她们早上吃的食物,似乎得到了消化,肚皮不再那么胀了。 “什么声音?” 忽然,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传了进来,咚咚咚作响,似乎非常热闹的样子。 肚皮不再饱胀的董淑贞,很不安分的就站了起来,侧耳倾听。 “哦,二小姐,再过两日就是寒食节了,寒食节后两天呢,又是清明节了。双节将至,这秦淮河畔啊,就先行热闹了起来。” “想必那大街上,已是锣鼓喧天,杂耍遍地,一片热闹了!”冬梅解释道。 “夫君我们去看杂耍吧!” 董淑贞一下子就兴奋了,整个人直接蹦起三尺高,两只亮晶晶的大眼溜圆,满含期待的看着祝修远。 祝修远隐晦的盯了眼似乎正失神的董漱玉,笑道:“为夫就不去了,你们去玩吧,哦,对了,带上言大山,也安全些。” “夫君……” “去吧,去吧,记得早点回来,莫要惹是生非!”祝修远板起一张脸。 “哦,好吧!”董淑贞很快就开心起来,带了夏舞和秋雯两个,欢天喜地出门而去,眨眼就跑没了影儿。 祝修远深吸口气,侧头看着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 两个丫鬟正在摆弄茶具,被祝修远一盯,手上的动作陡然停止。 祝修远一笑,“我忽然想吃酒,劳你们取酒来,再准备几个下酒小菜!” 两个丫鬟对望一眼,然后又看向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小姐。 小姐没有任何动静,似乎是默许了。 于是,两个丫鬟停下手上所有动作,躬身一礼,便退出了房门,并十分贴心的将房门带上。 这房间中顿时安静了,没有一点声响。 就只有那煮茶的小火炉上,坐着的一个茶壶,在咕噜咕噜冒泡,白色的水汽从壶嘴中冲出。 祝修远起身,顺手将那茶壶取下,放在桌上。 接着,祝修远缓缓走向正坐在椅子上的董漱玉。 董漱玉不知怎了,一直在走神,似乎未曾觉察到外界的变化。 直至祝修远走到她近前,挡住了她的光线,她这才反应过来。 “侯爷……嗯,她们人呢?”董漱玉站起,侧头四顾,然后后退一步。 “漱玉莫慌,她们都有事先出去了,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祝修远语气尽量温和,即便他是一头狼,此时也要伪装成一只羊。 “春雪冬梅……” 董漱玉大声叫着,转身就想逃跑。 祝修远一愣,快速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轻轻往后一拽,董漱玉整个人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真的,祝修远并没想这么快就搂搂抱抱的,但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 今天他的主要目的,是好好的道歉,彻底打破两人间的隔阂。 但事已至此,祝修远也不客气,反手就环住了董漱玉腰肢,紧紧的,不容她再逃。 “我不准你走!”祝修远低头,直面稍微仰头的董漱玉的眼睛,一板一眼,像个“霸道总裁”。 “你……你……”董漱玉嗫嚅,小嘴一张一合,星眸如渊,看起来有些气,又有些无奈的样子。 “漱玉,你真好看。”祝修远腾出一手,上滑,按住她的脖颈,“其实,以前在江州的时候,第一眼见你,我就被你折服,喜欢你!” 祝修远语气温和,直视董漱玉两眼,霸道又温柔。 他缓缓道来,像是在说一件无比严肃、无比正经的大事般。 带着不容置疑。 董漱玉只静静的听着,同时心里被感染。 “你还记得,我醒来之后,叫的第一声‘娘子’吗?那就是在叫你啊!”祝修远又说。 “我……”祝修远这句话,对董漱玉来说能量太大了。 她心儿一颤,整个人都有些失神,恍恍惚惚红红火火。 唔…… 祝修远趁此机会,忽然俯身往下。 按住董漱玉脖颈的手,也同时往回一按。 董漱玉根本反应不过来,也躲避不开。 终究是让祝修远再一次得逞。 霸道狼吻,他感觉怀中的女子没有骨头似的,十分柔软。 此时此刻,祝修远真的爱死她了,恨不能将之揉入体内。 董漱玉娇娇颤颤,她整个人似乎都化了,两手虽然抵着祝修远肩膀,但却毫无推力,只软软的搭在上面。 面对祝修远的“侵略”,她一路溃逃,慌不择路。 在祝修远看来,她这就是“欲拒还迎”了。 这更加激发了他探索的渴求,乐比不疲,肆意追逐着那柔弱的猎物。 不知何时,董漱玉那软软搭在他肩头的手,已经环住了他的脖子,变被动为主动…… 祝修远心里偷着乐。 她有此表现,就表明他们之间的隔阂,彻底消失不见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仅是回到了以前,反而还更加紧密。 良久之后。 两人分开。 “漱玉,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么?” 祝修远意犹未尽,将她的头按在心口。 很用力的拥紧了怀中玉人。 下巴搁在人家的发髻上面,不停用腮帮子摩擦人家的额头。 “嗯……” 耳边传来董漱玉的轻哼,她面红耳赤,紧闭着眼。 她正为方才的事而大羞呢。 祝修远笑得直咧嘴。 这数日以来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不过……若要我真正原谅你……”董漱玉两眼睁开一条缝,眼神逐渐坚定起来,“侯爷还需……答应我两件事!” “你说,莫说两件事,两百件也行。”祝修远笑道。 “其一,那蛋糕……是如何烹制的,侯爷可以……可以教给我吗?”董漱玉以商量的语气问道。 “自然可以,你既想学,我马上就可以教你!” “其二,就是……就是……以后请侯爷恪守以礼。数日前的事,我……我可以原谅,但以后,请侯爷莫要强求……” 董漱玉睁开一条缝的眼睛,又紧紧闭合在一起。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以后会以礼待你的!”祝修远满口答应下来。 不过他心里明白得很,漱玉向来心软,若他要行那事,只需摆低姿态,软语求一求,之后,他将得到所要的一切。 如此一来,自然不算是强求啦! 董漱玉舒了口气,自然不知祝修远心里的歪主意,又说:“那侯爷,就请放开我吧,我们这样……被人看见了不好……” “不,我舍不得你,再让我好好的抱一会儿!” 祝修远心情激动,像是刚刚确定恋爱关系的人,更加用力搂紧了她。 董漱玉趴在他心口,心儿蓦地加速,小嘴微张。 祝修远口里说出的亲密之语,听入她耳,总能在她体内掀起滔天巨浪。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她以前从未体验过。 就算那无数个安静的夜晚,她一遍又一遍翻阅,也没有得到过这种强烈的感觉。 几乎要将她融化掉。 “那好……就一小会儿!”最终,董漱玉妥协。 “嗯,一小会儿……” 祝修远嘴角都咧到了耳根,两手缓缓滑动,感受着她那顺滑的三千青丝,以及瘦削而曲线分明的脊背。 良久之后。 董漱玉两眼忽然睁开,两手撑着祝修远的肩头。 说:“侯爷,已经很久了,我们……还是快些松开吧,要是有人进来……” 祝修远不为所动,心里想了想,说道:“我的心肝宝贝儿,你知道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我心里所想之人都是谁吗?” “是……是谁?” 董漱玉声音发颤,她最听不得祝修远的甜言蜜语。 “自然是你啊!”祝修远笑着说道:“你就是我心里面的白月光,我的小老婆!” 轰! 完了! 董漱玉心里陡然生出天旋地转之感。 像是飞到了天上,化为一片羽毛,沐浴着阳光,享受着凉爽的微风…… 祝修远那粗糙的情话,好似一股飓风,早将董漱玉的内心吹得东倒西歪。 什么“只抱一会儿”,已被她丢到了爪哇国。 很久之后。 祝修远还抱着董漱玉,不时傻乐,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董漱玉也曾清醒过数次,反抗过数次,但都被祝修远那粗糙的情话打败,迷迷糊糊之下,竟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祝修远胸膛。 “诶,春雪冬梅,你们两个站在门口作甚?怎么不进去呢?” 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越来越近,却是董淑贞逛完街回来了。 房间内,祝修远和董漱玉对望一眼,瞬间分开,各自整理着稍显凌乱的衣衫。 “哎呀,你们还备了酒菜呢……” 门外传来董淑贞的惊呼。 然后是春雪和冬梅的行礼声。 吱呀! 房门被推开,董淑贞一蹦一跳走进,笑道:“夫君jiejie,大街上可好玩了,你们没去,真是太可惜……” “嗯,jiejie你的脸色怎么……怎么有点红?” 董淑贞忽然有了大发现,忙凑身过去,扶着董漱玉两肩看来看去。 祝修远抹了把脸,刚想说什么,就又听董淑贞叫道:“jiejie你一定喝多了guntang的茶水,是不是,是不是?” 董淑贞十分活泼,一边问,还一边跳来跳去。 “呃……不错!”董漱玉的脸色更加红了。 “哈哈,我就说嘛!”董淑贞自得。 “娘子你回来了正好,漱玉要学蛋糕的烹制之法,此处不便,我们这就回府吧。对了,娘子你要学吗?”祝修远问。 “要学,要学,我要和jiejie一起学!”董淑贞忙挥手。 这时,秋雯和夏舞走进房门,秋雯欲言又止。 待祝修远走出房门很久了,秋雯才鼓起勇气,对祝修远说:“姑爷姑爷,奴婢……也想学!” “嗯,你想学什么?”祝修远心里想着别的事。 “蛋糕……学做蛋糕……” “自然可以,你学做蛋糕,怕不是为了偷偷做来吃吧……” 众人调笑着秋雯,走出董玉楼。 纷纷登上马车,赶回神雷侯府。 一上午的时间,祝修远就在府中教授众女做蛋糕。 午饭后。 董漱玉她们已在实cao,有模有样的。 祝修远则抽空,出城门,赶到神雷坊,查看精盐作坊的营建事宜。 经数日赶工,一共五座独立的精盐作坊,已经拔地而起。 祝修远转了一圈,发现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等扬州的粗盐,以及鄱阳王与震泽王提供的原料一到,他就可以尝试生产了。 “嗯,这样吧,派人去请鄱阳王和震泽王,明日入京一趟,就说我有事相商!”查看完精盐作坊,回去的路上,祝修远对言大山吩咐。 “是,恩公!”言大山立即答应下来,想了想又问:“是为了洽谈精盐原料的供应之事么?” “不仅仅如此,我还有一个大生意,要与两位王爷合作!”祝修远笑道,心思已经飘到了很久之后。 翌日。 董漱玉她们还在研究做蛋糕。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她们的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尤其是董漱玉,心思灵巧,她做出来的蛋糕非常美观。 至于董淑贞的……祝修远也好好的夸了夸她。 然后是秋雯,她也做了一个蛋糕,比董淑贞的好了数倍,但与董漱玉的相比,却还是差了一点点…… 将众女亲手制作的蛋糕点评一番后,祝修远便离府。 亲自接待了从江州赶来的鄱阳王,以及从常州赶来的震泽王。 一行三人,先去神雷坊。 商议了一番精盐的原料供给问题。 两位王爷并非空手而来,而是带来了大量的原料,诸如木炭及生石灰等。 恰好,从扬州来的粗盐,也运抵一批。 正是数日前,祝修远亲自指点盐农熟悉流程的产物,数量还不少。 于是,祝修远下令,立即开始精盐的试制…… 下午晚点的时候,如果一切顺利,这作坊中,就将诞生第一批精盐! 消息传入深宫,陈皇和尤贵妃也格外关注。 差一点,他们就直接摆驾神雷坊,亲自来查看了。 精盐的生产,自有一套标准的流程,不需要祝修远时刻盯着。 于是,祝修远将两位王爷请回府,叫出董漱玉,说了与两位王爷合作开办“乌衣广场”之事。 两位王爷意动。 当即就同意下来。 聊了整整两个时辰,他们才就合作之事达成了共识。 “恩公,神雷坊传来好消息,说精盐成功了,请恩公亲自去验看!”众人刚刚聊完,言大山就进来禀报。 众人大喜,立即赶赴神雷坊。 “侯爷请看,这就是试制出来的第一批精盐!”众人刚刚抵达神雷坊精盐作坊,就有人递来一个陶罐,里面盛满了雪白的盐粒。 “不错,不错,看来比我预估的还要顺利!”祝修远仔细看了看,发现品质格外优良,比他在荒岛上徒手提纯的更好。 也就是说,精盐的试产,一次性成功了! 他整个人都不由笑了起来。 “真是神奇……”鄱阳王与震泽王等都惊叹连连。 众人其乐融融间,忽然一个公鸭嗓音传来,盖过了所有嘈杂之声,极具穿透性:“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祝修远、鄱阳王等一愣,立即反应过来。 纷纷转身,面朝精盐作坊的大门,神态恭敬,做好了行君臣之礼的准备。 很快,那洞开的大门外,先有两列金盔金甲的金吾卫鱼贯而入。 快速占据了各个要害地点,谨防刺客什么的。 整个作坊中,都十分安静,纷纷看向大门口的方向,等待陈皇和尤贵妃的身影出现。 数息之后,明黄服色的陈皇,以及端庄华丽的尤贵妃,果然自门外走来。 身后跟着一群太监宫女。 精盐作坊中的大臣,以及各种工匠等,纷纷行君臣之礼。 陈皇停下脚步,伸手虚扶:“平身!” “爱卿,精盐在哪?快取与朕瞧瞧!”不待众人拜谢起身,陈皇就已急不可耐。 旁边的尤贵妃,其实也挺急的,但并未表现在外。 “陛下请看,这就是精盐作坊试制出来的第一批精盐,这成色远比臣在海外荒岛上制作的更好,远远超出了臣的预估!” 祝修远将那个罐子奉上。 有个随侍的太监,准备上前,拿了那陶罐,然后进献给陈皇。 不过,陈皇早已急不可耐,直接两步上前,亲手接过那陶罐,甩了甩宽大的袖子,已经开始查看了起来。 那太监见此,只得停下脚步。 “这成色……果然极好,雪白无暇,细若沙粒,乃是上上品!”尤贵妃凑过来点评道。 “嗯,爱妃所言不错!”陈皇点头,沾了一些盐粒入嘴品尝,细细品味一番后,他不由哈哈大笑:“成了,果然成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众臣立即拍马屁。 ……当天傍晚。 整个京城内外,都贴满了一则告示。 “写的什么?上面写的什么?”观看告示的人群拥挤。 “别挤,我的鞋呢?” “哪位识字的念一念啊,也好教我等凡夫俗子知晓,这京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位说书先生模样的人挤了上去,“大家别吵,大家别吵,我来给你们念念……” 众人自发让出一条路来。 说书先生整理了下衣帽,从容上前,咳嗽了一下,仰头望着贴在在墙上的告示,张口就念: “……神雷侯自海外习得精盐之法……” “神雷侯啊!快念快念,侯爷又如何了?”有人催促。 那说书先生往下念去,遇到生涩难懂的地方,还停下来给众人解释,如此一来,围观的众人都听明白了。 原来,神雷侯从海外学得了一种制盐之法,所制之盐,名为精盐,其成色远超雪花盐!并且,这种精盐没有任何苦涩味,远超岩盐…… 刹那,所有人都沸腾了。 一瞬间,这告示之下欢呼一片。 “这精盐既然这么好,想必也应该很贵吧?”终于有人发现了这个问题。 “是啊是啊,这么贵的精盐,我等庶民可享用不起……” “散了,散了,这精盐再好,却也与我等无关……”有人起哄。 “大家别吵,这告示上的内容还没念完呢。”说书先生大叫。 嘈杂声渐止,说书先生这才接着往下念去。 待众人听完接下来的内容,他们又再沸腾起来,这次沸腾的力度,比方才更加凶猛。 “我没听错吧,这精盐才一百五十两一石?” “算下来也就是……一百五十文一升!对了,粗盐是多少一升来着?” “粗盐是一千五百文一升!” “嘶!” “有谁知道雪花盐多少钱一升呢?” “雪花盐大概十多两银子一升吧……” “不可能吧,这精盐要逆天?成色比雪花盐更好,然而一升精盐才一百五十文?比粗盐都低了十倍?” “这精盐怕不是假的吧?” “不可能,精盐乃侯爷学来的海上方,自然不可能有假!” “说得也对!” “这精盐果然是好东西啊,我都想去内库监买一张盐引了,卖盐去。这买卖根本不愁赚呢!” “你?也不瞧瞧你那穷酸样,一千两银子一张盐引,还只能在一个州府使用,你买得起吗?” “并且啊,全国各个州府的盐引,只能是当地的商贾才能购买!也就是说,这偌大一个京城,偌大一个润州府,只发放一张盐引……” “也就是说,你我即便买得起盐引,有一千两银子,可也买不到,要凭关系才行……” 天黑了,城中大部分地区,早已没了白日的喧嚣。 但今夜有所不同。 那则告示所带来的影响,已在全城各个角落中发酵。 普通百姓,都在期待质优价廉的精盐早日上市。 带着nongnong苦涩味的粗盐,他们早就吃够了! 有能力购买盐引的商贾,也在跃跃欲试。 他们都是一群精明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虽然,一张盐引只管一个州府,但架不住人多日久啊,盐引虽贵,一千两一张,但算下来,还是能赚不少的。 并且还有一点,谁若买下了一州的盐引,那谁在那个州的食盐供应上,就将有很高的话语权……这是某些人梦寐以求的。 但是,贴出来的告示上,也说得明明白白,一个州府的盐引,只能由那个州府的人去买才行,人家要查验户籍的。 这一条规则,顿时就让许多有能力的商贾,放弃了贩盐的冲动。 以上,只是百姓们及商贾们对精盐的反应。 并未掀起什么大波浪。 但对某些人来说,这可就不得了了。 比如说国相李忠…… 夜已深。 今日傍晚在京城各处张贴的告示,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往全国各个州县扩散的同时,在城中某处,李忠与某些人秘密会了一面。 当夜,就有数骑快马,带了一些书信,不要命的奔赴东南方位的福州。 那则告示所造成的影响,远还没完。 第二日的朝会,李忠亲自带头,从各个方面,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批评精盐之策。 然后带着一大群文官,逼迫陈皇下令废止精盐之策。 武官那边,则以韩清山为首,纷纷表示拥护精盐之策,与文官们对着干。 因为精盐之策所得的利益,就是他们的粮饷啊,所以这些武官们屁股决定脑袋,纷纷拥护。 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陈皇也尤贵妃更是皱眉不已。 然而,身为始作俑者的祝修远,杵在朝堂之上,听着他们的“催眠曲”,竟昏昏欲睡…… 不知过去了多久,祝修远睁开眼,偷偷的打了个哈欠。 侧眸往大殿中间看去,一个文官还在那慷慨陈词,战斗力十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