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谁是内鬼
“香吗?”顾卿羽歪侧头看着谢栩清那深沉心思样子,动了玩心。 “香…嗯?你醒了?”谢栩清现在拿着发丝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噗。”顾卿羽咯咯笑起。 “羽…卿羽。” 朝思暮想,如今在眼前,却硬生了距离。 “坐吧。” 捉弄过头了? “谢谢你,当初相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话毕起身,把茶一饮而尽。 “客气了。” “你我不必如此生分。”顾卿羽夹了一块虾饺放到谢栩清碗里。 “我们边吃边说。”说完,也夹了虾饺吃了起来。 “卿羽,你觉得,这事冲你来的?” “大概是。” 奉珠楼,青龙门会管辖范围,当今粤剧名伶要是死在那里。 难脱干系不说,那群记者,听风就是雨,满满当当就是瞎写一通,当初出事,多亏辰滇墨和许朗打压了下去,否则,怕是要出点乱子。 “苏瑾嫣,可有仇家?” “没有。” 真论仇家,我比较多。 “视我为眼中钉,rou中刺,倒是蛮多的。”但是,最近下手,接二连三。 等不及了? “你的行踪,约摸是被谁泄露了。” “是啊,否则哪有那么凑巧,许久都不去一趟戏楼,一去就出事,有这运气不如去买宋承懿的彩票,把他钱堆掏空。” 尚未起床的宋承懿在睡梦中打了冷颤。 内鬼,必须揪出。 “如果我死了,你觉得会怎么样?” 卿羽死了,先是青龙门会陷入混乱,四会或自此开始角逐,本就靠青龙门会维持门会、军阀与央府之间平衡,就会失衡,顾敬恒,已失去毕生挚爱,如若再失唯一血脉,掌握奉嫡系军的他,万念俱灰之下,说不定,会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 安稳时局,就会被打破,再次陷入混战。 牵一发而动全身。 后果,不堪设想。 “我会保护你。” “那就多谢谢少督军了。” “不,是栩清。” 呼名不同,脸上惆怅到欢喜。 倒是让人稍动了心思。 “娘她,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 “嗯,我抽空,会去看谢夫人,夫人她,还好吗?” “还好,只是时常念叨你。” 自从知道她是青龙门会会长之后,他阿娘啊,倒真对他念叨许多。 卿羽呀,当属万人之上。 她的出身,她流淌的血,注定她非凡人所得,却得万千所爱。 站那高位,得荣华富贵,亦得唾骂厌恶,孤独清冷,杀机如影随形。 尽管如此,也仍然愿意吗? 哪怕飞蛾扑火。 阿娘,一切,我都愿意。 “你也好吗?” 并没有回应。 谢栩清吃着干蒸出神,顾卿羽猫着步,轻手轻脚来到身边。 轻轻一捏起下巴,好让人抬头看到她。 “和我说话,没人敢出神。” 凑到耳边。 “你是第一个。”然后松开捏着下巴的手。 “我先走了,有事,去醉莱洲,先递个信,我自会赴约。” 谢栩清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 摸着自己下巴,还留着卿羽的味道。 怕是要今晚又睡不着了。 裴礼澈、叶灵玉、许朗,已等候顾卿羽多时。 “人那么齐,搭着唱大戏呢?”顾卿羽一进来就霸占了摇椅,她可太爱摇椅了。 “这不是,我们白虎会长回来了,抓着我们唠嗑呢?对吧?裴礼澈。” “谁看上了我远道带回来的吃食了?” “小气。”叶灵玉砸吧砸吧嘴吃着罐头饼干。 “有事就说,什么时候开始,你们也学得绕绕弯弯了。”像以前教她读书念字的老辈先生,让她郁闷。 “谢栩清,对吧?那天在奉珠楼瞅你那眼神,啧啧,就差把你吸进眼里,赶明儿我去撮他去提亲。”叶灵玉说完,看了看裴礼澈和许朗反应。 裴礼澈还在气定神闲,捏茶杯的手紧了一点。 许朗脸上倒是快绷不住。 “你怎么不去提。” “我可不敢,顾军阀怕不是得把我扒层皮,然后把我挂城门,暴晒一个月,再拿去喂野狗。” 她爹是真的干得出。 “什么时候,我婚事,比我性命还重要了。” “你也猜到有人想要你命了?” 大家没了刚才轻松,脸色凝重。 想要他们这些门会会长命的人,是数都数不过来,但是明目张胆,倒是没几个敢。 “直接针对我,或我身边的人,没针对另外三会长,能不猜到?”说着把藏在袖间的面具,扔给了叶灵玉。 “嘿,够准,哦?这面具上龙型,怎么有点像蟠龙?” “黔之蟠龙,青黑之色,无角,身携剧毒,伏地,喜盘踞在险地。”裴礼澈远走四方,自然听过逸闻趣事,况且,他还有个白虎神君在旁边。 虽然别人看不到。 “龙?百年一遇不说,更是近来未有人见过。” 裴礼澈看了一眼浮在顾卿羽背后的青龙神君。 顾卿羽继续摇着,没觉得丝毫不妥,反正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逸霄走到白苏身边勾肩搭背。 “出现吓一吓小娃娃们?” 白苏拍掉逸霄在自己身上东摸西摸的爪子。 “不要,幼稚。” 白苏清楚,自身虽是龙,但他之上,有比他更崇贵的存在。 “我倒是盼着敌人光明正大来,暗地加害,我看不上。”顾卿羽本人来说,她欣赏那些直接正面和她来的人。 你那么强,谁敢。 送人头给你削呢? “白苏,蟠龙,你可有印象?” “记得,壁王身边的孩子。” “那是不是代表,赤姬也‘醒‘了。” “不好说,但是壁王,肯定是在某处。”两个神君用古神语小声嘀嘀咕咕,生怕那两人听到他们的小秘密。 顾卿羽虽然听不懂,但总觉得隐隐约约在哪听过。 “现在还没公开,就已有针对,等到中秋,你生辰宴完全公开时候,可真岌岌可危。”叶灵玉指挥着千机线削了盘兔子样苹果块,只分给了顾卿羽,硬是没给裴礼澈和许朗那两人。 “我看起来像怕吗?” “卿羽,当然不怕。”裴礼澈边说着,得意洋洋,骄傲得像只孔雀,比是自己不怕还得意。 “瞧你那样,又不是夸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多做准备,准没错。”顾卿羽吃着脆甜苹果,刚还半调戏了谢栩清,心情极好,显得孩童般天不怕,地不怕。 叶灵玉观察到。 她笑得,比以前多了。 自从她母亲逝世后,便压抑着心中悲痛,强颜欢笑,不曾开怀。 谢栩清出现,对她来说,是坏是好,尚没个定论,不过,对于叶灵玉的期许,是好的方向。 至少让她,有个喘气的时候。 让她有血有rou,更俱灵魂。 清冷孤傲,冷漠无情。 这是多数人评价。 或许他叶灵玉不能到那至高身边,但谢栩清或许能,还有… 叶灵玉膘了眼裴礼澈。 他也合适。 许朗就算了。 我不喜欢他。 “那是,我们宝贝卿羽,可多人保护着呢?”叶灵玉打趣着。 没有比看着他们脸色变化更有意思的事。 “白苏,你中意那个?”逸霄推了推身边人。 “暂时都未有中意的。” “我喜欢裴家孩子,毕竟我看着他大的!”自然多偏爱。 而白苏想的,现在下决定,未免太早,况且,自然得小丫头自己喜欢的。 一群老父亲各怀心思。 只有顾卿羽浑然不知他们打的主意。 “时候也不早了,我和许朗先告辞了。”顾卿羽起身,许朗紧跟着,生怕跟丢了。 看到顾卿羽和许朗走远后,裴礼澈幽幽来了句。 “我觉得谢栩清喜欢顾卿羽,你怎么看?” 哦豁,人走椅子都没冷就问了吗? “能怎么看,你两一起青梅竹马长大,也没个定亲,别说谢栩清,任何一个人,都有机会。” 扎心了。 “关键是卿羽,关键是卿羽,关键是卿羽,重要的事,说三遍,别说我不提醒你,你整天到处撒丫子跑,大江南北,风光景致是看尽了,可怜人家姑娘,天天盼你什么时候归家,扪心自问,你受得了?” 这一番话,谴得裴礼澈良心不安。 “我会,注意的。” “孺子可教也。” 叶灵玉心安理得拿走了剩下三罐罐头饼干。 以后,可得多多留心谢栩清了,省得没反应过来,人就被他拐跑了。 “卿羽~卿羽~”刚回到自己府邸,梨落就跑了过来。 “我没有钱置办新衣裳了~可不可以…”话没说完,钱已经放到手中,还多了一瓶香水。 “嗯,还有,我买了一瓶香水送你,棠梨玉雨,你一直想要的,我先去睡觉了。” 梨落看着走远的顾卿羽和许朗,手里攥紧了钱袋子,但又两眼金光馋着香水,转身一溜烟跑出门。 “小姐,梨落要钱,越发的多了。” “无碍,我们又不是养不起一个人。” “是。” “许朗,我睡会,饭好了,直接送门口就好了,我醒了吃。” “是。” “小丫头,窝里蹲又开始了?”白苏凭空出现,顾卿羽已经见怪不怪。 “不想动弹,想休息。”顾卿羽在床上滚了两圈,接着坐了起来。 “你刚刚和白虎神君,嘀嘀咕咕什么。还用了古神语。” “大人秘密,小孩子不告诉。”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从那天开始,就不是了。 “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白苏把花放到顾卿羽手里。 “刚摘的。” 有些还散发着微光,柔和,安详,让精神放松。 “嗯,好看,闻了之后,安抚了心神,托你福,今晚我能睡个好觉了。”顾卿羽拨弄着花瓣。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承继会长后,每当顾卿羽心神不安的时,白苏总会送花抚慰她。 “小丫头,在你承继会长之位,不过三年多时间,能有多大变化。” “不呀,我从小就能看到你。” 白苏怔住。 “小丫头,你说什么?” “我说,我从小就能看到你呀,只是母亲说小孩子会看到点不干净的东西,要装作看不到,不然会被妖兽抓走,我那时候信以为真,就一直把你当做妖兽,没想到之后才知道,我一直当做妖兽的,是堂堂青龙神君。”说到母亲,那段时光,是快乐的,所以每当谈起,嘴角总归带笑意。 但是,白苏就不淡定了。 只有被选择成为会长,正式承继,得到四神君认可,才能看到他们。 小丫头说什么? 说从小就能看到他。 闻所未闻凡人可以看到四神君。 除非是… 但又没感觉到那股力量。 也不可能凑巧,只能继续观察了,但是在会面的时候,自然,也要跟他们提起。 如果真是能找到他们,或许,不久将来,就会有一番动荡。 毕竟寻找他们的,不止四神君。 还有,他们和四祸君,不计其数的妖兽,也在虎视眈眈。 要快。 不然,一切,将会重蹈覆辙。 “清儿,我将茶水里面的毒提炼出来了,这毒,是一种龙毒,流淌在远古龙族血液里,许是,有人得到一些血,下毒下得无声无息,不过,本来慢毒算着时日来,就能把人置于死地,但是添了其他急性,加剧了速度,怕是直接冲要命去。”唐恩绾在她偏阁里捣鼓,提毒对她一个医仙圣手来说,不难。 “娘,龙,不是早就都。” “不看到,不代表不存在。” 蟠龙,蟠龙。 龙要作恶,便是生灵涂炭。 “羽儿,你见到了吧?” 不仅见到了,你儿还被… “多的话,我就不说了,清儿,一切,你自己把握就好。” “是,娘。” 子夜—— 顾卿羽睡得,并不安宁。 一身热汗,眉头紧蹙。 “我恨你!凭什么你是……而我不是!” “我诅咒你!我怨恨你!” “……我与你,一起,别怕。” 好难过。 不行! 手想握住什么,始终,没有抓到。 睁开眼,只看到白苏两指点在额头上。 驱散梦魇。 “做噩梦了?” “嗯。” 白苏并没有多问。 “我替你守夜,睡吧,明儿还要出去呢。” “嗯?我要出去我怎么不知道。” “苏瑾嫣递了口信,怕是有人忘了跟你说了。” “女孩子家家一起逛街,如何?” 嗯,我觉得明天得穿点舒适点的鞋。 还得拉个车。 刚才那个梦,就像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是谁欢笑,又是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