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出城
半夜时分，暮云醒来，心中莫名其妙，如此沉睡已经两次，这在以前是从来不有的事情，可是身体却是感觉非一般的好，神清气爽。更衣后，暮云将修幂强塞给自己的《武道百经》翻阅起来，打开扉页，只见一个大大的“武”字，那字如刀砍斧戳，分外醒目。 “武者，止也，戈，具也，止戈为武，据戈为武”。 如此解释，暮云还是第一次所见，这句话的意思是制止了争斗，为武，那么后一句应该是以武制武的意思了。 “这句话与佛理相通”暮云暗想。 一夜坐到天明，晨晖照进门帘，暮云竟是越看越兴奋，这本书包罗万象，从武道起源开始，解释了武的思想、武的流派，融合了兵战，美学观点，介绍了大陆目前包含的各派武学，仅拳法就有十大门类三百余种。暮云细思极恐，如此浩大工程，不知化费多少人无数心血才会汇聚成如此一册，今天自己能看这本书，当真是上天眷顾！ 出得门来，用过早膳，暮云刚来到来福住所，就见来福风风火火从外面跑了回来，“少爷少爷，大事不好了，昨夜庆亲王府遇刺，现满城追凶，不知我们今天还能不能出城了”。 “哦，时间紧迫，我们不改行程，你去收拾车马，马上出发吧”。 对庆亲王，暮云不很熟悉，只知道那是一个世袭的王候世家，在帝国有着庞大的商业网络，富可敌国。 套上车马，暮云一行向城外行去，行不多时，远远看见高大的城垛，外城城门紧闭，一队明铠亮甲的兵士将城门围了一个圆圈，城楼上也站立了不少士兵，一个个如临大敌。 “王爷手谕，今日起闭城三日，所有人等，不可进出，违令者依帝国律入监，抗命不遵者宰！”一络缌胡军官模样的人正对着人群大声吆喝。 “少爷？”来福昨天受暮云教训，不敢再擅自作主，回头望向暮云。 “回去吧！” 来福耷拉着脑袋，极不情愿地调转马头，向回走去。 “公子为什么不将你的身份玉牌递将上去，这些兵士，大多是老爷麾下，应该可以出得城门的”，影六抱着剑，对暮云说。 “影六，我们没有权利去要求他们这么做的，这罩在头上的光环，是父亲的余荫，是他们对父亲的尊重，不是我的，所以，我不需要这样的待遇，而且，拿这样的权势去压人，没有人会看得起你！” “来福，这样吧，我们去找修幂大叔，让他去给七七说，我知道，这个七七一定可以让我们出城的！” “好的，少爷”。 车马来到中城，当值的仍然还是昨天放行暮云的军官，他见到暮云的马车，大步跑了过来，“公子，昨夜庆王府遇刺，上面追查得紧，小的不敢擅作主张，只得依律检查”，那军官满头大汗，涨红了脸，生怕暮云责怪，“外城已经关闭城门了，这中城还可进出”。 “那就依律检查吧。”暮云掀开车帘，让那军官检查。 影六将怀中的牌子丢了出来，“我是保护公子安全的” 那军官接过令牌一看，属暮府亲卫，冷汗连连，赶紧下得车来，随即大声吆喝“放行，放行！”。 不到一个时辰，暮云又见到了修幂，将不能出城的情况一说，修幂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自信地将有数的几根山羊须捋了一下，“你且在这里坐坐，这个事情我来安排了，一会就好！” 修幂心下窃喜，“呵呵，老子终于扳回一局，哼，你也终于有求我的时候！”。 暮云看他那神情，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也不揭穿，自行走过小门，用钥匙打开书库，去看那幻兽堂的传承了。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只听得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暮云放下书本，修幂进得门来，对暮云说道“七七说了，在刑部讨来了一块牌子，你拿着这牌子就可出行了”，修幂洋洋得意，将一块黑色的牌子递给暮云。 “你且说说，何时能将这书修好了，可是大功劳一件哦。这两天，外番进贡使团轮番到来帝都，昨夜庆王府又遇刺，你可得小心了！” 暮云感到一股暗流在汹汹涌动，可那与他有什么关系，说了一声“告辞”，就转身离开。 上得车马，暮云也是哀叹连连，如此折腾，来回数个时辰，一天光景又泡汤了。 “公子，那人很强，我不是对手，但他应该没有威胁，就是他，给你送来的刑部令牌”，影六说道。 “影六大哥，按照《武道百经》所述，你现在是何级别？刚刚那人又是何等级？”暮云来了兴趣，对于七七能派高手送来令牌不感奇怪。 “我初窥神魂，目前卡在先天后期已经数十年了，那人应是大成境，与老爷有得一拼” “影六大哥，你真厉害呀，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影六罕见地笑了笑，“公子，我这哪里算高手，老爷救我回来，教我武功，炼气十年，淬炼rou身十年，玄动十年，如今初窥神魂，不得寸进，我这样的级别，在老爷手下不是一合之将！” “这武者一途，神魂铸就，当真是天堑呀，你也不错了，先天后期，这是很多人一辈子都不能达到的高度，而且你如能勘破神魂，要达到父亲的高度那也是指日可待！” “公子过誉了，那样的境界，可遇不可求！” 一路上，暮云向他讨教了很多武道一途的东西，那影六居然也变得滔滔不绝，谈兴正浓间，回到暮府。父亲依然没有回来，想是最近公务缠身，暮云已习以为常，关上房门，脑袋中想想这两日学会的炼体术，再次修炼起来，大汗之后，暮云去浴房泡澡，接连两次都不知不觉中睡去，这一次他努力想使自己脑袋清醒，可是哪有忍得住，仍然在不知不觉中就陷入沉睡。 天黑的像缎子一样，没有一丝星光，远处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整个帝都就像一个巨兽，匍匐在茫茫的夜色中。 夜色中，只见在街道两旁的房顶上，两个人影纵横腾挪，借着夜色，快速来到暮府的后院，二人似对暮府环境极为熟稔，轻易就绕过几个暗桩，来到一处厢房，这厢房是影六的居所，靠近暮云住处。屋内没有灯光，黑暗中影六正在打坐，只见其中一人悄悄摸到窗前，看也不看，隔空一指，影六瞬间倒地，昏迷过去。 那二人身着黑色的紧身衣，其中一人高挑细致，全身被紧身衣包裹的凹凸有致，看那身材，极为惹火，想是一标致的美人儿，另一人矮小精悍，浑身却不散发一点气息。二人点倒影六，打开房门，没入门内，那高者似是耗尽所有气力，进门后靠在门框上，就要跌倒。矮子上前扶住她坐在凳上，从怀中掏出一物事，喂进那人口中，良久，那高子才缓过神来，二人想是配合很久，一直没有言语，矮瘦武者从怀中掏出一绳索，将影六捆了一个粽子一般，放在肩膀上，出得门来，摸到暮云马车跟前，打开车帘，钻了进去。 早膳之后，暮云出得门来，正要呼来福，见来福已经将车马准备停当，坐在车辕上，那小子两眼无神，想是没有睡好觉，暮云也不觉得诧异，打开帘子，钻进车去，只见寒光一闪，一把匕首架在脖子上，嘴巴被捂了个严严实实，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声张，我无意伤害于你，只想借你车马出城，如果你有异动，这两人都会给你陪葬了！” 暮云方才坐下，看见车内一角，影六被捆着，尚在昏迷之中，想刚刚来福的眼神，应亦是被秘法制住。另一角，一个身着彩衣女子额前缀一花胜（我国西汉时即有女子蒙面的花形首饰），遮住了脸庞，一手捂胸，一手持剑，听那传来的沉重呼吸声，想是已然受伤，用手蒙着自己嘴巴的男子，身着一紧身黑靠，只留两眼露在外面，在暮云耳边狠狠地说道。 暮云点点头，如此二人，能在暮府来去自如，将影六打倒，足见本事很不一般，自己如强行反抗，肯定只会徒增三条人命罢了。 “不要吆喝，不要试图反抗，也不要想着发出警讯了，昨日我即见你，知你是聪明人儿一个！” 那黑衣男子将手轻轻拿开，见暮云也没有出声，嘴唇一张，也没听见声音，来福就驾着车马向城外行去。 车内气氛沉闷异常，暮云盯着那黑衣人，对黑衣人说道：“想你们是昨夜夜探庆王府的人吧？我可以答应带你们出城，但请你们不要伤害我的人，否则，我就拼着死去，也要拉你等垫背！”帝国几千年沉淀，大能无数，帝都早已被皇家经营的铁桶一个，如果发出警讯，这二人绝对出不了城，暮云故此一说。 对庆王的行为，民间多有传言，这位世袭王爷，本是一没落世家，不曾庆王在年少时出南海归来，成功带回了南人的财宝，从此建立了庞大的商业帝国，庆丰号商号开遍幽云国，并向外拓展，获取了无数财富，给帝国上缴了数不尽的税赋，得到了新皇的赏识。这庆王有一子，名爻，从小被娇纵，仗着自己老子的银钱和皇上的恩宠，犯下了无数的坏事。如果这二人真是在夜探庆王府的剌客，暮云对这二人行为，反倒生出了敬佩之意。 “你！”黑衣男子愤怒异常，正要开口，那女子摆手一摇，“公子，我等事急从权，确实没有办法，无意冒犯，还请见谅！” “我等确是昨夜夜探庆王府的人，这狗贼，为夺我族灵宝，杀我族人，强我族女人，掠我族宝地，此仇不共戴天！”那女子银牙紧咬，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宫……” 那女子摆摆手，掏出一丝帕，将嘴角的血迹擦拭干净。 “我见你昨天礼贤下士，出城门也不用强，尾随于你，知你取得刑部令牌，才想到借你出城，绝无加害于你之意，还请公子成全！”说罢，那女子向暮云施了一礼。 “也罢，我与庆王没有交集，对其行径也有耳闻，如是如此深仇大恨，并无不当，你等随我出城吧，只是我需要你们保证我的随从无虞，来福被你制住，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吗？你且以神魂留下誓言，否则，你杀了我吧！” 暮云父亲是行伍出身，一身正气撼天动，暮云深受其感染，平时谨言慎行，但并不代表他没有一身铮铮傲骨！ “你！”那男子正要发作，女子再次摆手，当即以神魂起了一个誓言。在这片大陆上，神魂是武者的天，以神魂起誓而不遵守，会造成反噬，轻者武道全无，重者神魂俱灭。 暮云见那女子发下誓言，放下心来，静静坐在车内，不再言语。 车行到城门，暮云从帘子探出头来，将刑部令牌交于值班军官，那军人见刑部令牌，大手一挥，不再检查，大开城门，将暮云一行恭送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