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这天下,是尔等后辈才俊之天下!
俩人正交谈着,祁海攥着小拳头回来,认真说道。 “词作和楹联小生都不拿手,唯有这诗作一关,小生还能有点把握。” “小生一定要拿诗关头筹!博得颜予先生的墨宝!” “这是小生一生所愿!” 说着,他坐回位置。 将书袋子里的书拿出来一本,翻看着,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秋棋注意到,那本书的名字是【治国八术】,是颜予的著作。 他抿了抿嘴。 祁海是真的仰慕颜予,发自肺腑。 从刚刚祁海和秦衣的聊天中,他就听到了一些关于祁海事情。。 很老套,但却令人不胜唏嘘。 世间寒门寒窗苦,有几人知? 祁海出身草根,家境穷苦。 冬日里甚至连炭都用不起,家里连一床棉被都没有。 父亲早死。 母亲含辛茹苦,勉强靠着给他人当下人奴仆过活,将他养大。 没有任何读书的条件。 私塾都上不起。 找私塾的先生借书,都得吃人家的白眼,挨人家的骂,还得帮着人家劈柴倒水、端洗脚水。 但今年才刚刚一十九岁,未及弱冠之年。 却能够拿到乡试和会试的头名,博得州领青眼收为门生! 他付出的努力是别人想都难以想象的。 这是一个真正的学霸,而且是不走任何捷径,完全靠着刻苦二字,成功逆袭的rou丝。 相比很多所谓才子,实际是指着贿赂考官博取功名的人来说。 他才更应该堂堂正正的坐在大文宴的宴席之上。 他值得博取颜予的青眼! 值得让当朝天子看到! 只有这样的学子,才能被称之为国之栋梁。 可大文宴聚集了太多学霸。 而且有些人背后有人撑着,有些人早就想好了如何作弊博人眼球。 他这个毫无根基的孩子,想要拿到诗关的头筹,得到颜予的青眼,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别以为刚刚颜予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就会给祁海开后门了。 恰恰相反。 颜予其人,一生行事清廉,两袖清风。 就连对待家里的人,都从来没给过便利。 更何况是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书生呢? 所以他想要拔得头筹,很可能会比其他人更难…… 要不要帮他一把呢? 他犹豫了一下,才说。 “文幼兄,我这有一首诗作,可以赠予文幼兄,或许可以助……” 秦衣开口拦住了他。 “西澄!” 被秦衣这么一喊,他这才幡然醒悟。 是啊,对于祁海来说,作弊、打小抄,无异于是对他的侮辱。 这是侮辱他的十年寒窗苦读,侮辱他的刻苦努力。 祁海却抬起头,咧嘴一笑。 笑的很傻,但却很纯粹,很阳光。 “没事的,西澄兄,小生定能拿下头筹!” “你不必为我担心,圣人有云,苦心人,天不负!” “小生相信,这头筹必定是小生的!” 说着,他继续低下头去,翻看着那【治国八术】。 秋棋和秦衣对视一眼。 相视点头。 这满楼的人,都在紧盯着正安帝,都在盼望着能得到一个凑到天子身边的机会。 几乎无一不是想着如何能引得天子注目。 可却唯有这样一个人,能够安安静静的看书,不为乱局所扰,不为浮躁侵蚀。 此为文人也! …… 正安帝乘銮驾而来。 一万禁军与三万京畿护卫队,噤若寒蝉。 在张靖和崇开二人的搀扶之下,正安帝步履略有些蹒跚的走入醉吟楼。 数百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正安帝处之淡然,环视一圈,淡淡道。 “有列位才子坐镇文坛,朕心甚慰。” 醉吟楼因为这一句话沸腾了。 哗啦啦跪倒一片。 山呼万岁。 正安帝做了个平身的手势。 旋即便在两位宗师的护送下,去了观赏位置最好的雅间之中。 刚好能够纵览弦月河引出的流觞曲水全景。 直到正安帝离开很久后,人群才逐个站起身来。 颜予紧随在正安帝身后落座。 正安帝回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下方。 “这单引一支曲水,是何意图?” 颜予捋长须笑道。 “回禀陛下,这乃是流觞曲水,正是今日文宴三关所行之法。” “时辰一到,三关一开,臣便会自曲水上游放出酒杯,任其随曲水漂浮,漂至谁人近前,此人便要饮下杯中酒。” “饮酒过后即兴作诗。” “作诗之后的点评与择选,便与往年一样。” 侍立两侧的张靖和崇开对视一眼,眼眉一挑。 这倒是新鲜。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正安帝也是笑而说道。 “此法甚是有趣呐,相比往年,确有其独到之处。” “那朕便等着看了。” 颜予看时辰差不多了,站起身来,插手施礼。 “请陛下敲响宴钟。” 所谓宴钟,其实就是拳头大小,黄金打造的一口小钟。 需要以木槌轻轻敲打。 声音经过扩音灵妖的扩大化,听起来独特、清澈、透亮。 能响彻整个醉吟楼。 这代表着大文宴的开始。 正安帝微微点头,将近臣呈递上来的木槌接了过来,在旁侧的黄金宴钟上轻轻一敲。 另一侧的扩音灵妖施展妖法。 空灵又庄严的钟声响彻整个醉吟楼。 三座楼中的才子、官员,纷纷落座。 静静等待着文宴三关的开始。 伙房以及醉吟楼中的伙计也忙碌起来。 一道又一道菜色,纷纷端上餐桌。 正安帝这一间屋内的食物,则是需要经历层层检验,最后由崇开亲自端到正安帝侧手的小几上。 由两位跟同正安帝一起参加大文宴的美人喂食。 随着宴钟敲响,颜予的声音也在扩音灵妖的妖法作用之下,传遍全场。 “大文宴在我靖国已有四百余载之历史。” “但今时今日,正安帝座下圣相颜予,甘冒文坛之大不韪,以流觞曲水之法做缀,更改文宴三关。” “不为别的,只为荡尽浮华,荡尽满朝奢靡之气,甄别真正可以安邦治国之大才!” “大国治下,最需要的是何物?是才,是大才!” “时值天下风云变动,边境屡屡告急,正此时节,身为大靖国民,生七尺躯,焉能视之不理?!” “武将出关浴血杀敌,马革裹尸之际,我辈文人又在何处?” “武夫护我于万安,我等文人身在太平后方,焉能不思强国?!” “但近百年来,文坛凋敝,儒道低落。” “武夫以力可顶天,我辈文人又为何不能以笔立地?!” “今日,大文宴下,靖国诸位才子便以尔等手中之笔,让小老儿见识见识,何为文人之笔!” “何谓文人之风骨!何谓文人之脊梁!” “大世当前,我颜予一人,微不足道。这天下,是尔等后辈才俊之天下!” 一语既出,满座剧震! 崇开和张靖两位宗师无不动容,正安帝以及两位美人纷纷侧目。 哪怕是那些并无真才实学,只想着走捷径的人…… 听到颜予这一番话,都忍不住心潮澎湃,浑身颤抖,鸡皮疙瘩掉一地。 而那些少年轻狂,执笔当歌的才子,各个无不昂首挺胸。 似乎都想要喊上一声。 “我文人不输武夫分毫!” 颜予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就连外面净街护卫的甲卫,这些原本看不起文人墨客的武夫,也纷纷动容。 颜予今日一语,震撼兰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