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徐子陵逆：“真库肯定不在假库之内，假若我们有方法进入箭孔后另藏机关的地方，说不定可找到入真库的通路。“ 寇仲一震道：“这么简单的事，为何我却想不到。鲁大师在他的遗卷中曾说过，机关虽可广布不同地方，但必须有个机关室总其成，利用滑轴绞索机括等控制全局，此开彼合比他的还要复杂。唉！这总机关室在那里呢？雷老兄若有给我们准备凿石的工具，我们就可找面墙来凿凿看。“ 徐子陵哂道：“雷大哥怎想到你的机关学这么窝囊！来吧，我们去研究一下那些箭孔。“ 寇仲哈哈笑道：“我们终于从小扒手升格为神偷，连这种怪锁也懂得开。“ 寇仲用力按下，发出“的“一声脆响。 当刻数二十一经过红点，竟发出轻微异响，但若非两人有心留意，必会错过。 寇仲蹲下来，缓缓扭动掣钮，念念有辞的道：“先试试‘天一地二‘，先往左旋，我的娘！肯是这个刻数。“ 徐子陵道：“这就易办，寇大师请动手。“ 寇仲露出苦思的神色，道：“锁内的构造非常复杂巧妙，不过却非是无迹可寻，因为当正确的刻数触动锁钮，会发出与别不同的声音，这可是鲁大师自己说的。“ 徐子陵然笑道：“差点给你气死。这或者是最后一关，我们必须想办法解锁破关。“ 寇仲坦白招供道：“秘本内确有详列各种机关布置，还有图绘解说，可是那么纸上谈兵，小弟又生鲁钝，故只能看个一知半解，还不断淡忘，最后索送给陈老谋这真正的专家去看。今趟最失策是没请他老人家来。“ 为何听你的说话，却只像教人如何开门关门，开锁上锁，只像一本教人偷东西的秘笈。“ 徐子陵不解道：“我给你弄糊涂，鲁先生的秘笈不是一本教人如何设置机关的书吗？ 寇仲见徐子陵往他来诣问的目光，道：“这是鲁大师发明的另一种钮锁，钮制上刻有度数，名为‘天地锁‘，甚么‘天往左旋，地往右旋‘，又甚么‘天一地二，天三地四‘，看得人头大如斗，不明所以。嘿！幸好面对这天地锁时，我忽然又有点明白。“ 两人瞧得眉头大皱。 两人踏着浅色砖步步为营的往前推进，约五十止后，左右两排各三颗夜明珠的映照下，果然是一道门，没有钢环，只有个圆形的掣钮，边圆满布刻数，共四十九格，钮的上方还有个红色的圆点刻在门壁上。 徐子陵试举步踏上一方浅色的砖，全神戒备的静立片刻，道：“走吧！“ 寇仲道：“那就对哩！当整个人踏上去时，重量会令方砖下沉一、两分，触动警铃。“ 徐子陵伸足在深色的砖轻点一下，道：“应是深色的砖有问题，点上去有少许浮动的感觉。“ 寇仲哈哈一笑道：“我在机关学上的信心，早被这里的机关陷阱彻底摧毁，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道，所以今趟由你作出选择。“ 徐子陵笑道：“你不是一直勇于尝试吗？为何却像要我拿主意的模样。“ 寇仲抓头道：“这个他没有说清楚自古成功在尝试，试试看如何？“ 徐子陵道：“那应该踏深色的砖，还是浅色的砖？“ 寇仲兴奋的道：“事实上鲁大师的机关学遗卷就等若一张寻宝图，只是我看不懂而已！这种地纹布局，已近尾声，即使踏错，只是触动警号，以防大有人偷偷进入机关室，把在宝库内的人困死。鲁大师还说这虽是小玩意，却有很大的预防作用。“ 徐子陵奇道：“若不是你早先频频出错，只听你这么说，还以为你手上有张藏宝图。“ 寇仲定神一看，喜道：“果然如此我们找对地方哩！“ 徐子陵借着微弱的清光，细察地面道：“看到吗？地面似是用两种不同深浅的灰砖成的，和刚才的廊道不同。“ 寇仲爬起来道：“希望不是另一道箭闸。“ 像历史重演般，一道长廊往前延伸，尽端是夜明珠的蒙蒙清光。 活壁在两人后关上，竟又“卡嚓“一声上了锁，巧妙至令人难以相信。 “蓬“！ 就那么以肩头往活壁挥去，“隆隆“声响，活壁往内摇摆，两人立不住脚，朝内倾跌。 寇仲哈哈笑道：“大丈夫马革里，视死如归，我呸！“ 徐子陵也心大心细，苦笑道：“你的推论似颇有道理。唉！我也受够了！“ 照‘启此关彼‘的提示，这两扇活门只能开启其一，当我们进入机开室，便可把所有通道打开，这推论有点道理吧！唉！我受够哩！再不想犯错。“ 来到徐子陵旁，道：“西区该位于无漏寺之下，北区自然应是机关枢钮的开关室。 寇仲高呼道：“成哩！待我过来再说。“ “卡嚓“一声，两壁同时陷入寸许。 片刻后，徐子陵的声音传回来道：“准备！推！“ 徐子陵笑骂道：“恁多废话。“摸着墙壁去了。 寇仲道：“无论此壁彼壁，都是光光滑滑，就算鲁大师亲临，亦唯有往内推一法，你想到其他方法吗？“ 徐子陵哂道：“你那有空间感到寂寞呢？少说废话，我负责北壁，该如何解锁？“ 寇仲叹道：“和你说话最有乐趣，异你离开后，我定会感到寂寞。“ 徐子陵道：“你的意思是否这两道互锁的活壁，须两人同时启动，才能解锁，因娘是单独来寻宝，所以没法到另一边去？“ 寇仲道：“若我没猜错，娘只曾到过假库来。“ 两人摸索着来到对正假库的一块墙壁前，研究半晌，己可肯定这是片活壁，证明徐子陵的推论正确，只是仍是无法开启。 寇仲拍腿道：“有道理，这两道互锁的活壁把十字轴的西南轴和东北轴分隔成两区，西南轴这边既是入口，更是用来骗人的，所以把假库放在这边。这样的设计，确把‘心战‘发挥得淋漓尽致。“ 徐子陵道：“不要高兴得那么早，我只是想到地库所有廊道密室若以一个东西南北十字轴作布局，那对着假库廊道的那端当有另一条廊道，封道的活壁该与眼前的这片活壁有‘互锁‘的关系，你认为如何？“ 寇仲大喜道：“谢天谢地，这么哑谜式的话你也能掌握到，早该把遗卷交由你负责细读。“ 徐子陵把“启此关彼“反覆念了三遍，虎躯一震道：“我明白啦！“ 寇仲沉吟半晌，道：“不明白的只有几句，其中两句提及一种‘互锁‘，甚么‘启此关彼‘，大约是这样，你看在这况下是否有用？“ 徐子陵失笑道：“亏你还说理所当然，一副错不在我的样儿。快念不明白的来听听，否则我们只有拿生了的兵器来凿墙。“ 寇仲道：“这个不在话下，文字是死的，活人去看当然会出问题。“ 徐子陵一震道：“那即是说，你有不明白的地方？“ 寇仲苦笑道：“明白的都给我牢记在心，只怕念出来没有甚么用。“ 徐子陵道：“鲁先生在遗卷有关门锁的一章，你能否背念出来听听？“ 寇仲颓然道：“壁脚墙全给小弟摸遍，仍是一无所获。“ 徐子陵研究一番，同意道：“这六尺见方的截墙壁确与旁边的墙壁石质有异，会不会有壁锁一类的布置？“ 寇仲嚷道：“没可能的，这明明是道活壁。“ 仍是推之不动，毫无反应。 寇仲道：“或者该试推另一边。“ 活壁纹风不动。 两人四掌按在活壁左方边沿处，心叫老天爷保佑，大喝一声，运劲发力。 来！你的手按在这里。“ 黑暗中，寇仲正对墙壁敲敲打打，摆出副像师傅般的款儿，得意道：“这叫福至心灵，又叫垂死挣扎，这一幅活壁质地与别不同，透露出秘密。幸好看不到东西，且心中认定‘十字布局‘的存在，这活壁后若有通道，不是刚好与进来的廊道连成一条直线吗？ 徐子陵奇道：“为何你忽然变得如此精明，竟能发现出这么全无异样的一道活壁，现在是否该合力去推。“ 寇仲兴奋的解释道：“推不动是因此活壁特别厚重，鲁大师曾提过这一种活门，穿过后该再没有机关设施，这是他的惯技。“ 徐子陵不解道：“推也推不动，怎算是活的？“ 寇仲忽然低呼道：“成哩！这里再有面活壁，我们有救了！“ 这是个宽约二十步的正方形地室，空气流畅，令两人觉得找对地方。 黑暗中，两人四处摸索，只是不敢去碰那发箭的机关。 徐子陵大表赞成，到两人钻进去后，活壁回落下来，再被推回原位。 寇仲犹有余悸的道：“够进去便成，还是把活壁还原妥当点。“ 石门只有一半缩退进顶壁内，徐子陵道：“甚么事？“ 寇仲忽地缩回手指，喝道：“停！“ 轴轮滑动的吱吱声中，两人的唯一希望是它乖乖的往上去。 墙壁往上升起，徐子陵忙伸手抓着活壁底部，助寇仲一臂之力。 言罢把两指分两边插进箭孔，运劲上托。 寇仲大喜道：“下面果然有轮轴，现在只要把墙壁托高，可变成活门。我们是龙是蛇，就要看这一铺！“ 用力猛按，墙壁果然应手陷入两寸。 寇仲道：“放心吧，除非是石之轩，否则师傅怎舍得害死徒弟。我呸！“ 徐子陵笑道：“今次寻宝，确是惊险有趣。若你的启门法再不灵光，我们恐怕要为‘人为财死‘这老生常谈的谚语，以自作个永垂不朽的见证。“ 两人跳起来，摸黑移到箭墙前。 再踢两脚，箭墙再无反应。 “当当“声连串响起，出的箭全部命中钢门。 就那么抬腿伸脚，在箭壁狠踢一记。 寇仲道：“好主意。“ 徐子陵道：“既做了初一，不如再做十五。我们再推一下，让壁内的箭清光再说。“ 两人首次后悔没把夜明珠摘下来，以作紧急应变之用。 撞毁的火熠熄灭，陷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 “轰“两人伏在地上你眼望我眼，惊魂甫定下，寇仲探头去看了；环把门竟然关上，再见不到夜明珠的亮光！ 十枝劲箭激而出，呼啸而去！ 两人魂飞魄散下，齐往左方边通往假库的廊道倒退过去，火熠甩手飞脱，撞在右边墙上，火花四溅。 机括声起。 边说边举手推墙。 接着兴奋起来，道：“第一法叫往内推，底下若有轮轴，会滑进去，现出通往福地的康庄坦途。“ 寇仲道：“相距最少一尺，说不定这块壁是能活动的。遗卷里只有七八种活壁的装嵌法，希望不会再触动机关吧，那小弟就可逐法去试。“ 徐子陵讶道：“这么说，不但墙壁单薄，箭头和箭孔该有一段距离。否则火熠光怎照得进去，让你看到箭矢。“ 寇仲拿眼靠孔窥视，打个哆嗦的弹开道：“我的娘，你说得没错。孔内还有箭随时可出来！“ 两人回到密布箭孔的墙壁，背后对正长廊和尽端敞开的铁门。 寇仲给他硬揭疮疤，尴尬道：“人在绝境时，自然须挣扎求存。来吧！“ 徐子陵点头道：“果然有点功夫，为何刚才却想不到。“ 寇仲得意洋洋的道：“鲁师有云，凡在地底建密室，必先定位，定位者定向也。以十字为东西南北，其他可依此十字而立位，尺寸遂能分毫不差。你看吧，进来的廊道和通往假库的廊道若能反向伸延，画罢正好形成一个十字。“ 徐子陵不解道：“这算甚么？“ 伸手在他掌上画下个十字。 寇仲道：“门忽然关上怎办？“ 徐子陵少时常和他玩这类游戏，摊开右掌道：“火熠顶多可烧半晌辰光，不若我们到门外去借夜明珠的光吧。“ 寇仲忽然弹起，来到徐子陵旁坐下，道：“借手掌来一用。“ 只有找到真库，他们才有机会离开。 由于他们触动机关，水井的原路出口已被封闭。现在即使肯放弃，也没有逃生出路。 他是不能不用心思索。 寇仲凝坐不动，双目闪闪发亮，烁动着智慧的光芒，正在大动脑筋。 “嚓“火熠燃亮。 徐子陵没好气的道：“门开后再吹大气吧！“ 寇仲又喃喃道：“地往右旋！“ 反方向把掣扭回去，到四十七度，异响再起，按下去又是另一声机括响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