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以圣斗士之名
麦伦的面庞狰狞着，他已经厌倦了这样的逃跑： “喝啊！” “麦伦！” 眼看着麦伦一股脑奔跑过去，恩里克也紧随其后，两人聚在一起，又在接近猎犬座的瞬间一分为二。 “哦？看来你们是经过真正训练的战士啊……难怪有这样的勇气。” 麦伦和恩里克遁入一旁的树丛中，在树干的掩护下绕着猎犬座虚晃了几圈。 伴随着枝叶擦动的“沙沙”声，两人从猎犬座的两侧一齐冲出！ 双向的夹击逼着敌人作出反应，但猎犬座没有更多的动摇，仅仅俯着身子，形如真正的猎犬般， “先让你们尝点苦头吧——[百万幽灵踢]！” 猎犬座突然跳起，他的双腿做出向下踢击的动作，而这个距离，显然是够不着因冲锋落空而呆滞在地面的二人的。 所以，真正的攻击是来自——在他踢腿瞬间凭空生出的数道幻影！ 那些幻影如同猎犬座肢体动作的一霎残像，只不过这残像参杂了某种力量，让它具有实实在在的打击感，并且就着猎犬座的攻击方向快速进发。 “呃！” 首先被踢翻的，是更为瘦弱的恩里克，他整个身子被打飞，“咚”的一声撞在了布满硬刺的林木上。 血渍在白色短衫上渗出，和嘴角咳出的鲜血一起，将年少的躯体染红。 “可恶……恩里克！” 只是一击，好友就身负重伤。 这令麦伦愤恨不已，虽然自己是老师认可的武斗天才，恩里克也以沉着冷静备受赞誉，但面对千锤百炼的圣斗士，也是力不能及。 他举起双臂对抗接连不断的攻击，最后硬生生地被打倒在地。 “我好像听说过你们，‘让叶’的两个好徒弟，是吗？” “你这叛徒……” 猎犬座已经降下，站在了还有些许反抗之力的麦伦身旁，他的一只脚重重地踩在了倒地者的背脊上。 “叛徒？别搞错了，小朋友，我从来没有背叛过雅典娜。 在这样的灾祸时期，为生存而抗争，才是真正的人类啊。 你们这些无端享受着女神馈赠的无为者，才是人类的叛徒吧。” “首领！已经集结完毕！” 营地方向传来呼唤声。 “哦，那么，好好跟我回去吧。你们可是重要的‘物资’呢！” “休……想！” “呵呵，不要想着在我松脚的瞬间攻击我的下颚哦？” “啊？” “还有你……银发少年，” 猎犬座又转向用力喘息着的恩里克， “如果你真那样做，我可不会留情的。” “……你！” 看来这只“猎犬”有惊人的洞察力，甚至于“读心”的能力，心中才刚刚生起的思绪，就轻易被他擒拿。 难怪，他在初次相遇，就知晓了两人的目的。 “完全正确！我的[猎心术]能够轻易了解对手的想法。 对付你们这样的小鬼头，只需要瞥一眼，那些可爱的小主意，都能一清二楚。” 两人倍感无力，于是他们被当作战利品提起，重新回到营地中。 “嗯？！” 就在猎犬座刚刚将二人放下时，一束金光穿破还未成形的夜色，重重地灌注在眼前！ 落叶和积雪纷纷被卷起，又凌乱地扑向一边。 那被光束映照处，连尘土都被理净。 很快，光芒散尽，两个身影沐浴在华丽的光辉余烬中。 “让，让叶老师？！” 让叶仍然穿着便服，脸上怒气腾腾，看来她刚从空空如也的圣阿提卡赶来…… 而另外一人，和让叶一样，有着令人倍感亲切的点状眉毛，但他的紫色双眸透露着至高的威严。 “教皇……史昂！” 猎犬座的身子稍微颤了颤，他正悄悄挪动着脚步后退。 “是，是教皇！” 整装待发的流浪军喧哗着，他们的阵型已被打乱。 “猎犬座，我给过你机会……” “嘁，您也知道，我是‘猎犬’啊，我无限忠于自己的信仰。” “那，这身白银圣衣，你就没有资格持有了！” “拦住他！” 士兵们各自将兵器对准这个散发着神秘威压的男人，在不过十步的距离里冲奔开来。 而史昂，只是从厚重的长袍里伸出一只手臂： “[星屑·旋转功]！” 这是……银河？ 麦伦清楚地看到，在他微曲的手掌中，瞬间汇集了大量光点，当他将手臂再度抬高，眼前呈现的，正是画师们臆想中的宇宙之景！ 一时间，森林里星河涌动，星团移转，眼前动荡的每一帧仿佛都在抽离观者的灵魂，让人置身于真正的宇宙之中。 但，那里没有让人瞻仰的余地，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林木坍塌，大地龟裂，流浪军们陆续发出“呜啊——”的惨叫，在躲避不断下坠的无数星团中疲于奔命。 “快走！” 战斗发生的同时，猎犬座招呼一小队人马溜进了树林，麦伦不想再失去时机，趁着敌人还处在慌乱之中—— “恩里克！” “咳，知道了……” 猎犬座一路上瞻前顾后，没有余暇来关注手中的两只“猎物”，在他们出声之时，已然来不及了。 两只狡兔般的小身体在空中翻转，一下子将腿旋至猎犬座的额前， “呃！！” 攻击双双命中，猎犬座的眉端被踢伤，只好下意识地松开双手。 “跑！” 麦伦拉着受伤的同伴，奔向行路的另一侧，而那些流浪军，似乎没有追来的迹象， “放心，很快就会到家的。到时候，让叶老师那就交给我……” “咳——” 麦伦完全没觉察到来自后方的攻击，直到同伴的鲜血突然大口地吐到他的手臂上。 “啊，恩里克！” 一只弓箭从后背深深插入，箭头的星芒在胸膛露出，血液，正加速外流…… “谁让你射的！” 责难声后，一群人逼近的足音在林间作响。 “麦，伦，快走……” “不！我要带你一起！” 麦伦抱起已经站立不住的恩里克，试图用掌心压紧他的伤口，但根本止不住血，在艰难地走了几步后，麦伦的衣衫也被鲜血打湿了。 “坚，坚持住，让，让叶老师马上就过来了……” 麦伦打着哆嗦，不断安慰着恩里克，但他能感觉得到，怀中的生命气息正在快速减弱。 “麦，伦，我……不会有事的，放下我，快走。 老师，很快能找到我…… 我们……在老地方，碰头。” 每说出一个字，他的眼睑都闭合一次，让人感觉他随时有可能就此止息。 麦伦跑得更快了，但他感觉每一步都更加艰难，穿过溪流、爬上小坡，在行进了数十米后，恩里克再也没有张口，他原本放在胸膛的手自然地落下…… “呜——不！” 麦伦一直忍着，不想让同伴看到自己哭泣，因为那只会让他更加消极， 而现在，泪水最后的堤口也垮塌了。 他跪在地上，小心地将恩里克放下，那里是一处干燥的杂草堆，雪沫洒成一圈，就像一次刚好的祭奠。 “你们两个，真是让我吃了一惊。” 猎犬座已经带着数十个士兵围了上来， “现在，你应该知道怎么乖乖听话了吧。” 麦伦抽泣着，他全然不理会追兵的威迫，他的心房被浓郁的悲苦填满。 士兵们伸出手想要抓住麦伦，但一股气压突然爆开！ “什，什么？！” 麦伦的紫发高高耸起，与之同色的能量从他的每一个毛孔中涌出，它们无规则地漂浮着、蔓延着，就像要吞没这里的一切。 士兵们因恐惧而后退，但那些能量并不允许任何生命的逃离。 “这是，六芒星……” 在猎犬座察觉之时，以麦伦为中心，方圆数里都被划上了暗红色的圆形边界，六芒星的咒符在身下迅速展开。 “你这家伙，难道是当时……” “呃啊！” 任何疑惑都不会得到解答，包含猎犬座在内的所有生命，在惊叫一声后，全部化为一滩血水！ “[水晶袍]！” 那股能量正欲继续肆虐，一袭金光忽然笼罩麦伦全身。 异动停止了，他本人似乎也才恢复意识，不可思议地回头张望着。 “呼……还好，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 史昂从树梢上跃下，让叶也从后面跟来。 “麦伦！” 她正要上前拥抱受难的弟子，但被史昂伸手拦住： “我要立刻带走他。” “史昂大人……” 史昂走到麦伦身边，观察了一下倒地的恩里克： “这里就交给你了，让叶！” 他牵住呆愣着的麦伦，消失在了黑色的密林中。 ------------------------------------- “这里是……” 麦伦小心地睁开双眼，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宫殿，那些打磨过的灰色石柱高高耸立，支撑着它的外檐。 “太慢了吧，史昂！” 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正快步从殿内走出， “咦？这个小鬼……” “嗯，就是他，‘马尼戈特’当年救下的孩子。” “啊……” “教皇大人！你们在说什么，恩里克呢？” 麦伦还在担心着自己的同伴，他的记忆仍停留在恩里克奄奄一息的时刻。 “放心，他还活着，让叶一定能治好他。我以教皇的名义保证。” 史昂索性蹲了下来，他的手掌轻轻放在麦伦的头上， “而现在，我需要请你做一件事。” “我？” 麦伦没有想到，万民敬仰的教皇会“请”自己做事。 “我希望，你能成为‘圣斗士’。” “圣……圣斗士？！” “先给你介绍一下。” 史昂用手轻轻把麦伦往男子身前推了推， “这位是‘童虎’，也是你今后修行的老师。” “哈哈，老师什么的，不敢当啦。” 被称作“童虎”的男人取下那顶缺了一角的斗笠，露出的胡茬和棕色乱发让他显得有些邋遢， “以后多指教咯！” 难道他等候在此，为的就是接自己去修行吗？ “为什么，是我？” 麦伦还是将内心的疑虑表达出来。 “因为，这是逝去战友的委托。同时也是，为了你自己。” 史昂心里其实充满矛盾，在亚卡村外发生的一切已经给了自己足够的理由去抹杀这危险的因子。 但，“逝去战友的委托”却不是虚言，更何况，让眼前的少年生存至今，也有自己的过错。 “十三年前，将还是婴孩的你从战场废墟中救出的，是我们已故的战友，[巨蟹座]黄金圣斗士——马尼戈特。” 马尼，戈特？ 无数次梦境中，那斩断黑暗之光，莫非就是这位黄金圣斗士？ 麦伦的心绪一下子凝回眼前，静静听着史昂的讲述。 “他为你戴上这条坠饰作为信物，并将你交给了我。 之后，是我为你取名，然后托付给了圣阿提卡。” 史昂的眼神无比真诚，竟好似流露出一丝恳求， “在希腊，‘麦伦’象征着‘未来’。 所以，我希望你能为了大地和圣域的未来，朝一名优秀的圣斗士而奋斗。” 麦伦的心剧烈地颤动，不仅是因为能成为传说中的圣斗士，还因为自己那无从提及的过去，在此刻得到了更完整的拼合。 “怎么样，小鬼头，可不是人人都能成为我童虎的弟子的！” 麦伦并不想犹豫，自己的失败，同伴的负伤，都是由于太过弱小，如果有圣衣在，那结果一定不一样。 “童虎，老师？” “啊，听着真舒服！” “呃，我应该怎么做呢？” “跟我走就知道了！” “现在吗？” “嘿嘿，当然！我那边，可不敢离开太久啊！” 麦伦本来还想跟自己的“家人”告别，但还未开口，就被童虎夹在腋下， “就这样吧，史昂。我们先走了！” “哎，等等！” 麦伦还有许多问题，但他的阻止毫无效用。“嗖”地一下，只留下空气摩擦的余音，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史昂的视野中。 “童虎，抱歉，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实情。但在你的指导下，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史昂转过身，低着头走进厅内， “无论如何，麦伦，只希望你不要，成为圣域的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