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罕(3/3)
“没错,我们都已经死了。” 亚伦的声音不大,却令所有人都将嘴边的抨击咽回了肚子里。 此刻,无言的沉默令气氛变得越发凝重,周围的黑暗似乎也因此而凝固。 而这,恰恰是对亚伦那番惊悚言论的最好肯定。 亚伦重重的叹了口气。 “那天晚上,为了保证任务的完成,我偷偷跟踪着目标,一同前往边境。监视途中目睹了不该看见的事情,结果还来不及逃脱就被那人从背后一刀直捅心脏。”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因回忆的深入而越发恐惧。 “他肯定是专业人士,动作利落、迅速,以至于我不仅没能察觉他动手,甚至在最后一刻都没能看清他那张脸。” “你这含含糊糊的说了一通,和没说也没什么区别嘛。”马文心直口快,丝毫没有去想为什么亚伦会要把话说得如此模糊。 “哼,难道还需要我把话说的更明白?” 亚伦没好气的回应让马文有些心虚。 “我,我,我没什么心虚的,你说就说呗!” “想想看,你拉的那个箱子里究竟放的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我可没偷看!这种事是,是忌讳,我根本没偷看!”马文越描越黑。 “哪有运货,不知道货是什么的。除非……” “除非,他是个走私犯。”亚伦冷笑着接过了爱德华爵士的话,毫不留情的撕掉了马文那看似纯良的面具。 “你!”爱德华爵士气的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老,老爷!您听我解释……” “解释吧,反正都死了,怎么样也无所谓了,不如少些欺骗,多点真诚。”亚伦一如既往的冷静,不知是他想开了还是本身就是如此的冷静。 “说吧,你运的箱子里到底装了什么。”爱德华爵士吐了口气,似乎再也不打算维持自己平时那般威严的形象。 “箱子里表面上是一些从深渊之口开采的石头,而底下却是……是……” “说!”爱德华爵士怒吼着。 “是,是一具尸体…… “不过我也不敢肯定那个就是老爷您啊。虽然他穿着您平时那套衣服,但是手指上却没有戒指。而且吧,身上一点钱都没有……” 马文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尸体的情况,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搜刮过那具尸体一样。 而爱德华爵士则一直保持着沉默,不知是因为自己的死讯过于震惊还是被马文气的晕了过去。 “准确的说,是没有头的尸体。” 亚伦冷笑着,打断马文长篇大论的同时,为爱德华爵士重重补上了一刀。 “我好想说话重了点,尊贵的爱德华爵士,您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记恨我吧? “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 “那当然是因为我就是那个委托马文运送箱子的人!” 亚伦的嘲讽令爱德华爵士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 “你这个无耻的杀人凶手!如此罪大恶极之人竟然还如此恬不知耻的嘲讽我们?!如果这里是深渊,那你就应当是魔鬼最喜爱的玩具。哦,不!你就是魔鬼!” 他歇斯底里的怒吼着,咒骂着。 “不,不,不。我可不接受那些不属于我的虚名。 “首先,刺杀你是别人的委托,而我不过是指着这个吃饭的可怜人。 “其次,杀掉你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当我溜进卧室的时候,你就只剩下无头的躯体。于是我只好找只大点的箱子,把你的尸体装起来,拿去领赏。” 亚伦冷笑着,继续阐述着自己的身份。 “想来现在我也没必要隐瞒什么了。 “我实际上也并不是个冒险者,而是主虔诚的仆从,隶属于教会的圣骑士!” 亚伦炫耀着自己的身份,却没有如期望的那般得到回应,于是只好继续自说自话。 “呵,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死后也会悔堕落至深渊,原因正是你们,正是为了审问你们这些该死的异教徒! “现在,我已经完成了主交给我的任务。可以回归主的怀抱了。 “而你们,这些虚伪的骗子,毫无信仰的渎神者,就在这深渊中继续遮掩自己的罪行,遭受折磨吧!” 随后亚伦的声音便无影无踪,仿佛他从这里消失了一般。 可这样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 “为,为什么周围还是这么一片黑?!难,难道我还在深渊中?” 虚无的黑暗中,众人的笑声回荡层叠,一瞬间似乎凭空多出了许多听众一般。 “哦,可怜的骑士。或许你正是因为自身的罪恶才无法离开这里,回归衪的怀抱吧!” “不,不可能!一定是我还没有细数完你们的罪孽!” 亚伦不复之前那番冷静,原本可笑、无力的辩解显得更加苍白。 “哈哈哈哈,得了吧,我就算是个走私犯,也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我难不成还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马文看清亚伦的虚伪,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应当站在哪一边。 而这却使他成为了亚伦发泄的目标。 “哼,你别装傻了!你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吧?我告诉你,你的死因便是由于所犯下的罪!” “我,我做什么了?”马文又变得心虚了。 “你倒是说说看,你为什么要把皮尔斯扔在半路上? “因为……因为……” “因为你偷了他的行李!” “这说不通,否则皮尔斯早就指责马文了,你说对不对,小皮尔斯。” 爱德华爵士意料之外的开了口,而皮尔斯却诡异的保持着沉默,不敢言语。 “小皮尔斯?!” 爱德华爵士把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 “爱德华爵士……我,我之前害怕马文是那个我吓昏我的无头骑士,所以没敢说……” “你诬陷好人!你不敢说才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你偷了老爷的戒指!证据就在你的行囊中。我亲眼看到了那口袋里全是金银珠宝,还有爱德华老爷那个火漆戒指!” 马文毫不留情的打断皮尔斯的话,控诉着皮尔斯的诬陷。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事情会这么巧……” 亚伦猛然间恢复了冷静,。 “你想到了什么?”爱德华爵士不怀好意的逼问着,免得亚伦像之前那样转移话题为自己开脱。 “不是想到了什么,而是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我们会死。 “马文是因为偷了不该偷的东西,而我则是因为目睹了不该看的事情……” “那爱德华爵士呢?”马文再一次问出了愚蠢的问题。 “蠢货,他从始至终就是那家伙的目标!” “还记得我说自己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吗。我的确没看清,但是我却看到了他的衣角!他穿着老旧褪色的老式礼服,就像是你们口中皮尔斯穿着的那样!” 黑暗中再次陷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默。 “皮尔斯……你告诉我,他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是,又不是。”皮尔斯发出了阴沉的笑声。 “现在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我也同你们一样呆在这里。” 咚……咚……咚……咚……咚…… 摆钟发出一阵沉重的响声。 打断了他们之间谈话的同时,也令我停下了手中的笔。 时间到了。 我将柜子的门打开,准备挑选这次陪伴我的伙计。 “看来不用我解释了。”皮尔斯轻笑着如此说道。 房间内昏黄的烛光驱散了柜中的黑暗。 爱德华爵士、马文、亚伦也因此看清了彼此的面容,看清了他们以为的“深渊”,看清了我无头的脖颈以及身上那件他们并不陌生的老旧礼服。 仅剩下头的他们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发出难听的尖叫。 而我的老伙计,永远年轻的皮尔斯·加弗斯顿则坏笑着吹着悠长的口哨。依附着尖叫声,歌唱般的说道: “先生们,女士们,看来我们中要有一个去参加宴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