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日进斗金
粮仓前人来人往，都是前来卖粮的朴实农民。 县令陈貌合见时辰已经，便高声开口。 “籴粮开始！” 所有的农民赶紧排好了队，准备上来卖粮食。 排在队伍最前列的是一个约为四十上下的健壮中年人，名叫王大龙。 虽然已到了秋季，他的身上却只穿了一身简单的粗布麻衣还露出了两条肩膀。常年的劳作，让他全身上下皆显得异常黝黑健壮。 王大龙冲着秦西咧嘴一笑。 “大人，你长得好俊啊。我家娃儿要是有你一半俊就好了。” 秦西和善地问道。 “你家娃儿几岁了？” “十岁。还在读书呢！希望他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不要和我这个大老粗一样干一辈子的农活。特也要和大人一样有出息，也做个官。大官！” “有志气是好事。” “那是！那是！” 健壮的王大龙憨厚一笑。 站在一旁的陈貌合却实在不耐烦了。 “你是来卖粮的还是来这里耍嘴皮子的？还不赶紧快点！” 王大龙赶紧赔笑着点点头。 “县令大人，这就倒这就倒。” 说着王大龙将自己背来的一麻袋粮食小心翼翼地倒进了那个崭新的官斛里，生怕多倒一粒出来。这一粒一颗可都是自己整天遭着风吹雨打种出来的，是真正的粒粒皆辛苦啊。 王大龙将自己带来麻袋中的米全部倒进官斛里将其倒满，然后望向秦西。 他虽然憨厚，但也是知道这些收粮大人的规矩。收粮的时候一定要再踢一下，撒出来的米全部都是这些大人的。 只见秦西沉声说道。 “好，五斗！再放！” 王大龙闻言一惊。 今天居然没有踢斗？往日里他们这些收粮的大人可都是要狠狠地踢上几脚，能撒多少出来就撒多少出来才是啊。 莫非这位年轻的大人，当真是个为着想的好官不成？ “大人，您不踢吗？” 秦西眉头一皱。 “踢什么？只管再放！” 王大龙自然希望喜出望外，其余的农民也是心中大喜。 难得的好官哪！ 王大龙连忙再将自己带来的几麻袋粮食全部倒进官斛。可他往里面倒米的时候却总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总感觉少了许多呢？ 但他也没有多想，随后将所有的米全部倒完。 秦西朗声宣布。 “记，王大龙。有粮三百五十斤！” 在一旁的老孙头，立刻将名字和数量记在了账本之上。 王大龙一听就觉得奇怪了。 自己今天带了一亩地收成的粮食，凭自己的经验来算，这田地里每年应当量产四百斤左右。今年是丰收的一年，王大龙心中还在想着四百斤只多不少呢。 可怎么经这官斛这么一量，怎么只剩下了三百五十斤哪？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心中明明白白的陈貌合自然是喜形于色。 这新做的官斛果真好用！ 他见王大龙还愣在原地，立刻一喝。 “王大龙，你既然已经称完了，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王大龙一脸疑惑地说道。 “大人，我这总觉得好像把我的粮食给算少了。怎么都不应该只有三百多斤哪！” 陈貌合闻言，顿时火冒三丈。 “王大龙，你在说什么？在场的所有百姓可都是清清楚楚地看着你的米进了我们的官斛，没看到官斛上写的官字嘛？这可是崭新的官斛，哪里会有问题？” 王大龙被猛然一喝，立刻求饶。 “大人，话是这么说。可也不应该啊！” “王大龙，你一个人要耽误多久的时间？你没看到后面的百姓都在等着你嘛？你是不是想闹事？来人，把这个刁民给我抓起来！” 几位永嘉县府衙的衙差闻声一喝。 “是！” 秦西见状，立刻狠狠登了一眼县衙的衙差。 “你们要做什么？” 衙差被这位年轻的籴粮使大人一喝，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陈貌合连忙赔笑道。 “大人，这刁民没事找事。下官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没有别的想法。否则，要是其他人全部都像他一样，我们这粮食还怎么收啊？” “那也犯不着把人绑起来。”秦西转身看向王大龙。“王大龙，你放心。数字都在那里记着呢，一定少不了你的。” 民不与官斗，王大龙哪里惹得起这县令大人？ 他连忙说道。 “大人说的是，大人说的是！是小人糊涂了，小人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他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随着王大龙的离开，第二个农民也走上来准备卖粮。 原本排在王大龙后面的农民百姓只觉得今天的王大龙有些奇怪，大家可都是亲眼盯着你的米入了官斛。这位新来的大人甚至都没有踢官斛，哪里会给你缺斤少两？ 可随着第二位第三位乃至更多的农民都称完了自己带来的粮食，大家心中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为何这次自己带来的粮食，会这么少呢？ 但奇怪归奇怪，所有人一时还真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几位称完了粮食的农民聚在一起三三两两地讨论着。 “诶，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次称粮食少了许多啊？” “是啊，我也觉得啊。你说俺家三亩地，一亩地的粮食留着给自己吃饭。拿来了两亩地的余粮来卖，可你说为啥两亩地的粮食一称，居然只有七百多一点！” “我不也是呢！三亩地居然只有1000斤！” “我也奇怪啊，今年收成这么好。本来一亩地就起码在四百斤上下，可今天一称还真少不了不少。” “可这官斛也没问题啊，咱们不是亲眼看着这些大人量的嘛？” “我不就奇怪这里了嘛？难得今年来的这位大人，不仅长得俊还是不踢斗的好官哪！” “唉，说不清啊！” 几位农民聚在一起说了半天，可谁也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最后，也只得悻悻而归。 秦西和陈貌合两人主持着收粮工作，一直到了夕阳时分才结束。 接下来的三天都是这样，只是发现异常的农民自然越来越多了。 只是陈貌合并不在意这些，收粮工作一般都在五天左右就能完成，明天便是最后一天了。 这四天他们使用的是秦西所造的官斛，一共收了粮食二百七十万斤，折合米价一斤5文，也就是说花去了银两一万两三千五百两。 可这官斛有假，实际上这四天收来的粮食已经足有三百二十万斤，真正的价值是白银一万六千两，也就是说这四天收米他们足足赚了两千五百两的利润。 这可是真正的日进斗金啊！ 到时候将这个数字报给知府章舟和那边，章舟和必定会夸自己此次办事得力。再说自己此次知晓了这么一个窍门，往后每年的秋季收粮可不都是要轮到自己好好发一笔了？ 陈貌合一想到这里，自然是志得意满。 秦西看着陈貌合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心中冷笑，他出声提醒了一句。 “县令大人，你可别把这件事情想得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