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名落孙山
清风推背。 沈岸直面监视他的警察,平静地说:“不是我,你信吗?” 警察皱眉,伸掌布隔空拉住沈岸,说:“你别跳,我就信。” 冷哼一声,沈岸神色复杂地瞅了这警察两眼,说了句“我被消灭,与你无关。”后纵身跳下。 耳边风声呼啸,警察跑到阳台,扶着栏杆探望时,却突然“哈哈哈哈”捧腹大笑起来。 随着镜头的推进。 原来是因为沈岸被卡在了半空,捂着裆,可怜巴巴地说道:“快救救孩子吧。” “道具!你的威亚忘抹油了!” 摄像机后,导演拿着喇叭大声吼道。此话一出,严肃的剧组骤然活跃。 几个主演瞬间出戏,搭腿坐在一旁,老神在在地看工作人员去解救他们的二字弟弟。 更有热心群众张大叔在地上喊道:“小沈,飞天的感觉怎么样啊?” 沈岸手围喇叭,喊话道:“没事儿,等我能量用光就下来了。” “哈哈哈哈,这孩子太逗了,”张中秋顿了顿,问道:“你现在是奥特曼吗?” ……… 二零一九年,渝州城,掉皮斑驳的破旧居民楼里。电影《监狱生活》正在如火如荼地拍摄中。 故事讲的是:大明星崔清河死后,警察张中秋进行的抓贼行动。然而在抓捕沈岸归案时,张中秋却意外发现,他不过是个背锅的弃子……… 这部电影,主要是揭露娱乐圈的潜规则。拍完能否上映,沈岸不得而知,他只知道的是,自己急需钱! 俯瞰着城市,沈岸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地上人群慌忙,奔波在高高耸立的大厦间。鸣笛的车川只让人感到烦躁。 这里和前世没多大区别,若不是周围的名字和前世稍有出入外,沈岸还真以为自己是重生了。 准确地来说,这里是一个平行世界。前世自己是个道士,偶然,帮别人测试NERvGear时,自己却再也没能从游戏世界里醒来,反而……来到了这个地方。 “这世的我叫沈岸,十八岁。 二零一五年,我在路边摊吃年糕时被星探看中,由此进入LH娱乐公司当练习生。 可惜的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熬过了最苦的三年,却在放暑假时没挺住,当真是范进中举,大喜大悲给没了呀。” 沈岸看着天空,如是想道。 原主一心想考北电,然而他的养父母不同意,声称:除了正经找饭吃的专业外,其他一律不给钱。 这也是,能苟到一线的大明星能有几个? 但原主不甘心,这才有接下这部电影的后来事。 “唯梦想和美食不可辜负么?”沈岸喃喃:“真是个木头脑袋啊。” “能变通一点会死么?” 沈岸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没了。不过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的期待,毕竟自己前世没活够,重生一次,怎能留遗憾? ……… 今天是阴天,再加上有风机“呼呼”转动,也还是很热,毕竟身上穿着十月份的秋装。 沈岸在空中吊了半天,望穿秋水,消防叔叔终于赶到。由于等得太久,导致落地的姿势不太对劲儿。 MD,沈岸岔着腿。 张中秋等几个主演大腕正在收拾准备回酒店了,乱糟糟一团,完全没有注意窘迫的他。 一撅一拐走了两步,终走到了尽头,因为眼前徒然出现一双巅峰的高帮帆布鞋挡住了去路。 抬眸。顺着长腿往上看,原来是原主的meimei沈云卿。 这丫头抱着双手,盯着沈岸,沉默不言。 “????” 她怎么来了? 疑惑中,沈岸不自觉挺直了腰板,因为后者身材高挑,无形之中压低了自己的气势。 沈云卿一米七的大个儿却只有九十六斤,发育优良,长眉冷峻,然而桃眼却多情,眼波流动间让人心生无限涟漪。 秀气的鼻子一哼,沈云卿水润的红唇一开一合,从唇齿间跳出无数个让人呆滞的字眼。 “………” “沈岸!!!”沈云卿高声嗔道。 陡然回魂的沈岸愣了半瞬,快口一开:“你怎么来了?”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沈云卿没好气儿地说道:“走吧,我请你嗦粉。”说罢,掉头就走。 请我嗦粉? 沈云卿有这么好? 跟上去看看她耍什么花样。 沈岸大大咧咧地跟上。 路上,不少男男女女盯着沈云卿,和美女擦肩而过,总是令人心情愉悦的。而对于她身后的沈岸…男女的目光充满打量,似乎是在思考他们是什么关系。 不过,沈岸早就习惯了。反正别人盯他,他也盯别人就是。两相较量,总归是路人败下阵来。 无敌是多么寂寞。 ……… 倾刻,两人来到一家名为黔州羊rou粉的馆子。 店面不大,装修老旧,看起来有点年头。但餐具都很干净,擦得发亮。节能灯在餐馆里头显得有些暗淡。这店采光不好。 沈岸想着,还没进门,就嗅到浓郁的高汤香气。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严肃少话,正在切大葱。 沈云卿目不斜视:“叔叔,两碗羊rou粉。” 中年男人头也不抬,吆喝一声:“好,两碗羊rou粉。” 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沈云卿轻车熟路地去打了一碟泡白菜和白萝卜。 坐在对桌后,两兄妹相顾无言,十分尴尬。 沈岸只有左看右看来打发时间。 渐入傍晚,周围有很多学生都哄然放学出来吃饭。年轻真好啊,沈岸杵着头,可惜我已经毕业了。 “沈岸,你没考上北电。”沈云卿喝了一口合汤,了当开口。 撑着脑袋的手臂当场死亡,靠,原主的执念是有多深?不过换位思考,沈岸却是明白了沈云卿今天来剧组找他的原因。 这丫头,外表高冷,但对身边人却是极好的。盯着沈云卿,沈岸思忖说:“通知书邮寄到家了?” 沈云卿颔首。 盯着垂眸,不敢与之对视的沈云卿,沈岸平静地问:“所以你们就裁开看了?” 扭头咳嗽一声,沈云卿心惊,沈岸表现得越平静,暴风雨即将来得更猛烈,端着小手,乖乖地说:“mama怕它干燥,拿出来晾晾。” 冷哼两声,沈岸撑着脑袋,字字沉重:“说吧,那个学校,我受得了。” “工商,商贸管理系。”沈云卿一边接过羊rou粉,一边说道。 工商商贸管理系,唔,管他呢,反正有大学上,还可以再享受几年。沈岸撑着脑袋,当务之急,是怎么拿到爹妈的学费。 ……… 这家黔州羊rou粉有自己的特色,羊rou很新鲜,没有膻味,吃起来还略带回甜,这样的羊rou才是最好的。汤是熬煮了十二个小时的大骨,色泽浓白鲜香,加了勺辣子,汤面还飘着油点。 用筷子给它“嚯嚯”,汤底的酸菜和点缀的芫荽、韭菜都搅拌在了一起。喝一口熨帖到心,嘴里还吃到一粒小东西。 嚼~是虾米,汤里偶尔能见。 粉是粗粉,不硬,很棉软,有劲道。 这碗羊rou粉,一粒鸡精、味精都没放,全靠的是大骨和虾米的鲜,食材的新。 沈岸一根一根嗦着,像极了要拿粉条上吊的傻子。 沈云卿停箸不能食,柔声说道:“沈岸?” 叹了一口气,沈岸强笑道:“我没事,我只是有点……担心自己毕不了业。” 沈云卿反问,“怎么可能。” 沈岸抬起头来,正色道:“你想啊,我考北电,学点专业知识,还能去接戏,现在好了,工商大学,”哼一声,沈岸冷笑起来,“全身心投入学习,哪有功夫去接戏赚学费啊。” 害,搞半天原来是因为这个事。沈云卿愁云顿散,“沈岸,你要知道,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事儿。” 这话真豪橫,沈岸瞅了沈云卿一眼。 沈云卿犹豫半刻,还是憋出句安慰的话来,“你忘了?爸妈不是说过,不上北电,你还可以享受美好的读书时光么?” 沈岸垂眸,盯着碗里的羊rou粉,捣两下头。 嗯!看来这丫头想起来了,这下,照她的性子,多半会在爸妈跟前提一嘴吧? ……… 沿着记忆里熟悉的街道踱步,两岸的高楼都亮起了辉煌的灯,粼粼波光,泛起如水般的梦幻。 沈岸揪着腿侧,是痛的,证明不是梦。 入夜后,清风凉人,褪去了白日的躁热。 填饱肚子的沈岸慢悠悠地消着食,享受着散步的悠闲时光。 七拐八拐后,终于来到一家香气袭人的蛋糕店前,其下的岔道往里走,就是沈家所在的小区门口。 鸡蛋和面粉烘烤出来的味道让人倍感温馨。 沈岸突然止步,摸了摸裤兜,大胆地走进蛋糕店…… 往里走,路过黑黝收摊的菜市场。穿过半截楼梯,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供小区居民锻炼的坝子,两旁住楼林立。 这,便是魔幻的山城,渝州。 ……… 咔擦,钥匙转动着门栓。 打开防盗门后,沈云卿率先走了进去。 “呔!”墙后闻声,突然跳将出来一围裙mama严红。 沈云卿捂着心脏,娇嗔一句:“哎呀mama你吓到我了。” 沙发上盘坐的一家之主沈传兵哈哈大笑,“你妈蹲墙头等你多时嘞。”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沈岸提着蛋糕,在门口啰嗦地换鞋,此刻不敢打扰。 家里采光很好,装饰都是暖色调,开了灯后,整个屋子就像打了暖气似的。严红抱着女儿,余光瞥见角落里的沈岸后,率先开口说:“耶,我们大学生回来了。” 沈岸干笑两声。 只见她扭头又对沈传兵质问道:“你儿子回来了,一点表示都没有?老沈。” 沈传兵坐在沙发上扣大脚趾,“回自己家要啥表示嘛。” 严红高了一个音调,“你个背时灾舅子,不要把你灰指甲在沙发上扣,幺儿最喜欢在上面躺,你把她传染了怎么办?” 沈传兵用手扫了扫脚前,弱弱地说:“不扣就是。” 沈云卿扭着严红,往厨房走去,“你们还没吃饭呢。” 严红:“早吃了,咋,你还没宵夜?” 沈云卿:“吃了……” 两人拐进白墙后。沈岸提着蛋糕,放在沈传兵不远处的茶几上,笑说:“爸,买来给你们当饭后甜点。” 沈传兵粗声一咳,唤出浓痰tui在垃圾桶里后,说:“嗯,孩子长大了,知道孝顺父母了。” 沈岸嘿嘿笑道:“爸,我听说那个冰糖雪梨润喉,明天我给你煮一个。” 沈传兵靠在沙发背上,“老毛病了,吃啥都不管用,没事儿。” 耳朵听听就是了,但行动还是要有,沈岸面带微笑,一边注意着隔壁的动静,一边和沈传兵嘘寒问暖。这与人相处嘛,看的就是细节。 沈传兵目光深深地瞥了沈岸一眼,这孩子,平时跟家人基本没话说,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是在卧室关着。今天,这是吃错药了? 等隔壁交涉完后,沈岸耳朵尖,听到严红低沉的一句:“别再跟我说了哈。” 听这语气,似乎是不同意。沈岸犯难,上大学第一年要缴的专业学费就是几万块,凭我现在的赚钱能力怎么可能读得起? 练习生一个月的工资不过千把块钱,有时还要倒贴。出演电影的工资是LH公司下发,照它的扣性,能有几千块钱就不错了。 沈岸捏着下巴思索,不读是绝不可能不读的,学历是敲门砖,放在哪个时候都管用。沈岸不想因为这小事而断送自己的前程。 两母女出来后,沈云卿焉了不说话,盯着沈传兵突然凑到他跟前去捶腿。 沈传兵优雅地美人鱼坐,一脸玩味说:“我幺儿今天这么乖?” 沈云卿哼唧:“我以前就不乖啰? 沙发后的严红喝了口水,嘲讽道:“你贼乖,你怎么不乖呀。” “哼,”沈云卿嘟嘴:“mama最讨厌了。” 严红失笑:“你还小了?mama才不讨厌,沈云卿最讨厌了。” 沈传兵笑眯眯地望着妻子,“哎呀,你们两个还玩小人戏。” 沈岸至始至终坐在一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