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问道（上）

    当四人来到这个小破院子的时候，小蛮细长的眉毛明显皱了一下。

    屋子里虽然整洁干净，却也太简单了一些，除了一套桌椅板凳和一张床，再没有其他的摆设。

    葛小山小心翼翼地将罗宋背到床上，将他满是淤泥的外衣直接撕了下来，扶他躺下。

    小蛮捂着鼻子打量着四周，发现桌子摆着一块鹅蛋大小的石头，旁边还摆着一个香炉，她好奇地看了一眼，下意识伸手想要摸一下那块石头。

    来二十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块白布，抢先盖在了桌子上。

    小蛮脸色有些难堪，冷哼一声转身走开。

    葛小山扯过那床单薄的被子给罗宋盖上，回头看了一眼又开始闹别扭的俩人，无奈道：“我出去烧点热水。”

    四人身上全是淤泥，除了重伤的罗宋不方便换衣服，其他人都需要清洗一下。

    来二十一伸手拦住他，指着小蛮说道：“让她去。”

    小蛮正看着屋里简陋的摆设找坐的地方，听见这话愣了一下，随即反映过来，有些羞恼地看着来二十一。

    罗宋虚弱地躺在床上，知道来二十一还是有些怨气，苦笑一声有些抱歉地说道：“我师妹……她不会烧水。”

    小蛮的脸颊越发羞红，狠狠瞪了葛小山一眼。

    葛小山躲闪地低下头，说道：“还是我去吧。”

    来二十一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待会儿我去。你马上回家，照实告诉你爹今天发生的事，让他赶紧组织全村的人离开这里。”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要说提那个中年男人，就说我们杀了几个山贼，他们有可能回来报复。”

    如果让村民们知道他们招惹了修行者，很有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葛小山明白了他的意思，偷偷看了小蛮一眼然后点头向外走去。

    一行四人回到村里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月亮只爬出了一半，阴暗的夜空中零星挂着几颗光点，来二十一蹲在院子里，看着炉子里噼里啪啦的柴火有些走神。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在军中的三年里，他拼命赚取军功，就是为了能够接触到军中的修道者，却因为某些原因，让那三年的时间付诸东流。他不止一次生出过放弃的念头，没想到在今天无意间遇到了这么好的机会。

    但代价就是被扯到一场不知深浅的争斗之中。

    他内心有些挣扎，不确定自己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片刻后，来二十一端起已经guntang的热水，向屋里走去。

    他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再这么理智的思考下去，他怕自己会后悔因为一时热血招来了麻烦。

    罗宋的伤势很严重，肋骨不知道断了多少根，内脏也被打得有些移位，最麻烦的是他已经干涸的经脉，所有天地元气都被他消耗一空，再想滋润起来需要很多的时间。

    这些内伤来二十一没有经验，只能暂时将罗宋的身体固定在床上，稳住他的外伤。

    小蛮站在一旁看着来二十一里外的忙活却插不上手，心里也觉得有些歉意，一直很安静地候着。

    喝完了来二十一煮的草药，罗宋趟在床上，看着来二十一，目光诚恳地说道：“我知道一再感谢有些过于场面化，显得虚伪，但我还是要再说一声谢谢。”

    “我以为你会许诺我一些好处，毕竟现在事情搞得有点大，我随时都有可能放弃你们。”来二十一依然摆着一张死人脸，面无表情地说道。

    以前在军中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每一次从战场上回来，面对那些战友的千恩万谢，他也是摆着这副生人勿进的面孔。这不是高傲，而是他觉得对别人的感恩做出回应太麻烦，要表现得如何谦虚如何亲近太过虚伪。

    罗宋以为他是有些不满，解释道：“今天我和师妹欠了你两条命，这个恩情太大，我能承诺的根本抵不了这么大的情，所以只能等师父师娘来还你这个人情。”

    经过半天的相处，来二十一能分辨的出对方这话是出自真心。

    他看着罗宋诚恳的目光，受自己多年来刻意培养的那股蔫儿坏气息作祟，心里有些嘲讽这个年轻镖师的正直，却又隐隐有些敬意。

    沉默了片刻，来二十一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冲动，开口说道：“那我能不能提前讨点利息？”

    罗宋笑了一下，问道：“只要是我个人能给的起的，什么都可以。”

    那你得是有多穷才能答应的这么痛快？来二十一心想。

    他摆了摆手，说道：“我只是想问一些问题。”

    罗宋愣了一下，说道：“那我知无不言。”

    来二十一低着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儿问起，想了一下才开口问道：“什么是修行？”

    小蛮和罗宋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着眉头看着来二十一。

    来二十一坐在床边，看着罗宋的样子就像一个向夫子虚心请教的学生一样，非常认真。

    周围的一切随着这个问题静了下来，可以清楚地听见油灯燃烧的声音。

    过了半响，小蛮长大嘴巴惊讶地说道：“你想学修行？”

    “是人都会想学修行。”来二十一没有不好意思，淡定地说道。

    罗宋微微一笑，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青涩的少年。

    他看得出来二十一行事颇有大唐军人的气质，应该是个退伍的军人无疑。大唐重武轻文，在军中有极为严格的审查程序，但凡是有修行天赋的人，必然会被提拔起来重点培养，绝不可能在这么小的年纪就退伍离开军中。既然如此，不用查探来二十一的经脉他也猜的到，对方没有修行的资质。

    来二十一见他沉默，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说道：“需要我行拜师礼吗？”

    小蛮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以为修行是什么？白菜吗？就你问的这个问题，别说我师兄，你就是请大唐国师来也不可能讲出个所以然来。”

    罗宋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来二十一坐下，说道：“我师妹说话虽然难听，却是在理，修行一道本就如高山流水，无形却可化万形，千万年来，无数修行者前仆后继如川流入海，但恐怕是没有一个人能解答你这个问题。”

    见他有些失望，罗宋忍不住笑了一下，说道：“但既然来你问了，我自当将全部领悟告知于你，应该能解你一丝困惑。”

    来二十一抬起头，眼神微亮。

    “那我便从修行的起源开始讲起。”

    （喜欢本书请在评论区留下您的宝贵意见，万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