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诊所
我带着受伤的黑人和他的同伴开车来到市内我认识的一家中国诊所就医。这家诊所是我老乡开的,一般的小病开药我们都来这里。 诊所是带小院子的2层楼小建筑。一楼三间房看病,拿药,放病床。二楼是住人的起居室。 我把车开进诊所的院子里面,2个黑人架着伤者进到大厅。 一个黑人女医师坐在接诊台前招呼3个黑人,他们走到里间看伤口研究病情。我没掺和这种杂事,走到药柜旁边的位置找蓉儿聊了起来。 蓉儿是诊所老板的亲戚,她来非洲也有一年多,在这里帮忙发药收钱看店,看病和治疗则是雇的这个女医师来进行。 蓉儿一身护士服正坐在旁边看着一本书。她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乌黑的中长发被扎在脑后,看到我进来,看了一眼,也没什么反应。 我厚着脸皮凑近了,说: “美女!我又来介绍生意给你了。” 蓉儿撇了我一眼, “这个是你们的工人吗?” “不是!是我们分包商的人,伤了脚,他们掏钱治。我就是带他们过来。” “没意思!黑人最抠了,估计也就包扎下,针都不一定有钱打。” “蚊子苍蝇也是rou啊!你看看你这态度,太冷淡了。” 蓉儿勉强挤了个笑脸给我,然后又低头看书去了。虽然我来过几次,和蓉儿算是认识,但是她对我从来都是敷衍态度。大约也是看不上我这穷老乡。 我无视她的冷淡,坐在一边继续找话题。 “这是什么书啊?IELTS真题测试?你还在学英语啊?” “这是雅思的模拟题,你连雅思都不知道吗?”她用鄙视的眼神瞅着我。 “我一个普通老百姓,我们那个年代,大学也就混个四级证够了。雅思听过,好像是留学的等级考试吧!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了解它干嘛?”我被怼的有点难受,尴尬地解释道。 “哦!?” “看不出来你还挺爱学习的啊!好同学啊!” “知道我要学习你还在这里sao扰我?去去去,我忙着呢!” 这时诊所的老板黄阿姨和黑人医师从里面走出来。我连忙站起来打招呼。 “黄姨好!” “小郭来了?吃了饭没有啊?看你最近又晒黑了,工作辛苦了。” 黄阿姨人很和善,拉着我嘘长问短,虽然也没什么实质内容,但是对比蓉儿的态度让人舒服多了。她和我说了几句,然后转头对蓉儿说: “刚才受伤的黑人只要求包扎和消毒,再打针破伤风。钱我已经收了。你去拿药准备打针!” 蓉儿在黄阿姨面前立刻变得无比乖巧,转身起来就去找药。她身材高挑,站起来都快和我平齐,而且白色制服下穿了黑色的丝袜,很吸引人的目光。 其实我是很喜欢蓉儿这类型的,但是奈何郎有意,妾无情。黄阿姨这样一隔,我再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灰溜溜的走了。 我们公司租一套印度人的别墅作为驻地,双层的独栋别墅带大庭院带游泳池,十分气派。我刚到我房间门口就听到住同一个房间的小杨在哽咽。他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帅小伙。不知道怎么就被骗到我们公司来了非洲。小杨国内有个女朋友,两人经常视频聊天。大概是分开时间长了,经常听他们聊着聊着就带着哭腔。 我只好在外面转了一圈才进去,看小杨眼睛红红地盯着屏幕,我这单身狗莫名地羡慕起来,我劝了下他: “别每次都聊天聊得都像是生离死别似的。坚持一段时间不就能回国见面了。” 他抹了抹眼睛,随口吟道: “相思难 山高路远难相见 几多愁 感概万千!” 我听完竖起大拇指,夸他: “有才!出口成诗啊!”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和我解释: “这是首歌的词,不是我写的,就是听了有些感触!” 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总是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我们说点别的,我一直很好奇你和你女朋友是怎么认识的?你能跟我说说吗?” “我们是学驾照时认识的,她主动追的我。” “追你!?”我上下仔细打量了下小杨,长的白白净净,帅的程度也就和我差不多。我不禁摸了下自己的脸,暗暗想着 “我也长得很帅啊!为什么没有女孩子来追我?” 过了一会,财务叫我们下去领生活费。每个人每月发当地币50000法郎(折合人民币600元),这样我们平时可以买些日用品零食,改善下生活环境。 我刚准备把钱收起来的时候,我的电话突然响了。我一看,是那个黑人小头目打过来的,我刚准备接,他就挂断了。过了几秒中,他又打了过来,响了一声然后又挂掉。 “这抠门的黑人!”我心里有点不高兴了。当地的电信电话是单向收费,谁打谁付钱。所以那些没钱的黑人跟我们打电话时,总喜欢响一下,然后挂断等着我打过去。 我把电话往荷包里一放,赌气地想: “我就是不打过去,你能拿我怎么样?” 等了几分钟,电话没什么动静,我以为黑人放弃了,正准备把钱拿回自己的房间。这时,电话突然又响了起来,铃声不断,丝毫没有听下来的意思。 我眉毛一扬,没想到这黑人还转性了,这么急肯定有事。我连忙接通电话: “hello!” “小郭!别说英文了,我是诊所的黄姨!” “不好意思!是您啊!我还以为是黑人。”我态度转了180度的弯。 “你现在赶紧过来一趟,你今天带来的那个黑人出状况了。” 电话里的口气不怎么好,我的心立刻悬起来了,连忙问道: “是什么事?” “你过来再说,快点啊!不然出了事你负责!”黄姨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立刻回房又拿了些钱,赶紧叫上公司的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黄姨的诊所。我满头大汗地冲进院子,见到黄姨就问 “到底那个黑人怎么了?” 黄姨眉头皱着往里面一指,说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这个黑人赖在这里不走。你看怎么办?” “什么?”我悬起的心总算放下了,但是事情还是要我来解决。 我到病房里,找到那个黑人民工,问清楚事情的原由,不禁哭笑不得。原来分包商的人交了治疗的钱就把这个黑人民工丢在这里走了。这个黑人包扎伤口完毕后,觉得疼痛无比,想在这里住一晚再走。但是黄姨觉得一个黑人在她这里过夜不安全,没有同意。这个黑人又没钱打车,他给黑人小头目打电话。然后黑人小头目打电话给我,想让我和黄姨说说给他点车钱。黄姨坚决不给,所以就把我叫过来了。 我揉着额头问那个黑人, “你要多少车费回家才能回家?” 黑人回答道: “三百法郎。” 我直接无语了,为了三百法郎(4块人民币)把我从这么远的地方叫过来。我这车来回的油费都不知道花了多少。我郁闷得不行了,但还是带着笑脸对黄姨说: “您看这么点小事,和我在电话说清楚不就行了,您先把钱给他,明天我肯定过来把钱给您。” 黄姨摆了摆手,不悦地说道: “人是你带过来的,当然是你把他带走,给不给钱都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带他走,我们要关门休息了。” 我被怼得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扶着黑人民工就往外走。二楼窗口,蓉儿趴在那里看着我的囧样笑个不停,这更让我觉得颜面全无。 我一出门就打电话给那个黑人小头目把他一顿骂,黑人小头目倒是态度诚恳地认了错,并恳求我先把钱给这个黑人,表示以后会把这个车钱还给我。不过,我对他的话一点指望都没有。谁知道明天他还来不来这个公司上班?谁知道他明天去哪里施工?我跑去找他车费油费都不知道要花多少。 我憋着一肚子气把黑人送到公交站旁,给了他三百法郎,让他赶紧下车走。 黑人民工拿了钱并没有动,他大概觉得中国人有钱又好说话,恬着脸说自己肚子饿,要我再给他点钱买点吃的。 我的火一下冒起来,挥舞着拳头吼道: “滚滚滚!再不下车,我给你吃砂锅大的拳头你信不信?” 黑人民工看我语气不善,不敢再做纠缠,一瘸一拐地下车走了。看着他蹒跚的背影,我不禁想起了一句老话。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