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求你别说了
苏慕寒点了下头，抱起李悠言看也不看方婉三人，迈开长腿就走向门口。 李悠言精神萎靡地让自己整个人趴在苏慕寒的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脑袋侧贴在他的胸膛前，双眼却毫无神采的看着前方。 看到她这副模样，苏慕寒心底叹了口气。 她这种寻求保护的姿态惹得他一阵心疼，没想到工作上能力那么强的人，面对这些事情时却像个孩子那样，这刻的她让人只想永远保护她，让她不再受伤害。 对于李悠言的家庭环境，他现在多少也猜了个八九分出来，她的心思他也能懂一点点。 可他却帮不了她，只能尽量给她温暖和保护。 坐在病床上的方婉看到自己女儿头都不回的就要离开，她的情绪更加激动，用尽力气撑起无力的身体下了床，摇晃着冲上前就去扯李悠言的手：“你个死丫头，你给我回来！回来！我是你mama，你连mama都不要了吗？回来！呜~我是你mama~” 可是她的手刚碰到李悠言的指尖就被反应敏捷的苏慕寒避开。 李悠言呆滞的双眼转动了一下，酸涩在眼眶里流动，她竭力忍住。 “婉婉！” 郭志文吓呆了，反应过来惊呼着冲上前就去阻止她疯狂的举动，他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方婉的腰，将她拖回病床。 “你放开我！我是她mama！她不能丢下我不要！” 方婉尖声哭着去拍打郭志文的手，情绪失控得让人心惊胆跳。 “婉婉！”看着如同疯婆子般披头散发的方婉，郭志文心里忽然间就涌起一阵厌恶，脑海闪过一张魅惑至极又娇嫩无比的脸。 两张脸一对比，就发现原本保养得非常好的方婉显得是那么的衰老，让人看了都不舒服。 他手上的动作不由就放松了下来，这样一来，方婉逮着机会又冲到了苏慕寒的身后，“悠悠，你给我下来，给我下来，我是你mama你就得听话！呜~你不能扔下mama。” 可是她的话刚说完人又被郭志文扯了回去。 “放开我！” 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让李悠言心都颤抖了，眼泪再也忍不住就流下来，挣扎着下地：“让我下去，她是我mama，我不能不管她，没事的，你扶住我就行了，我保证那只脚不碰地。” “不行，她现在太激动了，撞到你怎么办！” “可她是我妈，我……我不可能不理她。”李悠言只觉得心好累，捂住嘴就无声地落泪。 她的mama虽然不是很能干，可是很爱美，每天总是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披头散发的憔悴模样。 不就因为她不肯叫这个抱着她的男人做爸爸吗，她就将自己作贱成这一副疯狂的鬼模样。 他就这么重要？她有想过她的感受吗！ 李悠言越想越觉得她和mama之间的矛盾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再也忍不住，趴在苏慕寒的身上就不可抑止的低声哭泣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子逼她…… 苏慕寒眉头皱得越来越厉害，恨不得抱着李悠言马上离开这里，让她不要那么伤心，但他却不能这样做，因为她不肯离开，他转过身，冷冷地看着疯魔般尖叫哭闹的方婉。 郭志文眼角瞄到苏慕寒身上散发出来的森冷气势，他的心也跟着开始有些发寒，恨不得将方婉打晕过去。 郭雅梦也被方婉这个疯狂的样子弄得一阵愕然，她呆了呆后回过神来差点就笑出声。 这女人还真是疯癫。 她目光闪烁了几下，内心却一阵狂喜，可她不敢表现出来，站了起来装作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惊呼，“阿姨，你是怎么啦？爸爸，要不我叫医生过来给阿姨打上一支镇定针吧，阿姨可能是因为受了刺激才会这样子，她身体这么虚弱，我怕她再这样子下去会受不住。” 被自己女儿这样一提醒，郭志文一边死命搂着方婉，一边点下了头，“好好好，梦梦，你快点去找医生来。” 沉浸在悲伤中的李悠言尽管难过，但是方婉的尖叫哭骂仍然牵引着她的神经，对于郭志文父女两人也无时无刻的注意着。 她总感到今天的郭雅梦太奇怪了，所以听到她这样说，她大吃一惊，自己mama不过是情绪失控，要用得着打镇定剂吗？ 这郭雅梦她到底想打什么主意！ 李悠言再也没办法对自己mama坐视不理了，抬起头冲着方婉就嘶吼：“妈~我求你别这样行不行？你是想要逼死我你才开心是吗？” 正在挣扎扭动的方婉身子一顿，可李悠言的话却又如同刀剐般让她更激动，她大口地喘着气，跳着脚指着李悠言就一阵怒骂：“逼死你？他是你亲生父亲，我让你叫爸爸哪里有不对了？你说！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李悠言吸了一下鼻子，眼泪像珍珠那样大颗大颗的滚下来。 “没错，我这么做不过是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 方婉不再挣扎。 “完整的家庭？可你……可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李悠言听到她这样说只觉得十分讽刺。 她有想过她想给而她愿意接受吗？ “你有什么感受？你做孩子就不能体谅我的苦衷吗？我容易吗？”说到最后，方婉捂着脸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为什么自己的女儿就是不能体谅她的苦。 为什么？ 她越哭越伤心。 恨不得将这二十多年来心里憋着的苦都哭出来。 “在你的心目中我就是一个没有感觉的孩子，可你知道吗？虽然那时的我已经20岁了，可我只是一个还没出社会的学生，当我被赶出李家的时候你到底在哪里？你可有想过我会无家可归吗？你有想过我有没有饭吃？当时的我身无分文，你知道吗？！” 李悠言用力地吼叫着。 方婉身躯一震，松开手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 李悠言也不等她回答，又继续说：“你没有，那时候的我虽然没有了爸爸，但我还是很天真，无忧无虑，不用为生活而发愁，因为我还有爷爷奶奶，可是当有一天我回到家的时候，他们却愤怒地告诉我不是李家的孩子时，你知道我的心是多么的彷徨吗？” 她又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我在外面游荡，过了个担惊受怕的晚上，我打你电话你关机，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几个小混混给上了！” 方婉呆了。 “你不知道！你！”李悠言颤抖着手指着郭志文，“你当时和他在一起，是吗？你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女儿。”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是mama不好。”方婉摇着头大哭，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会碰上这种事情，当时的她都被爱情冲昏了脑袋，满脑子里都是郭志文这个人。 “还有，你知道那个晚上我是多么的绝望吗？因为我的mama，那个女人带着几个男的将我堵在一个角落里对我拳打脚踢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以为我会死，我吐着血倒在地上时，看着血在自己的眼前越来越多，身体也越来越冷，很冷很冷，你在哪里！” 李悠言流着泪，双眼充满着恨意看着郭志文。 郭志文被她的眼神吓得倒退了几步，“我不知道……”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方婉趴在地上哀求着。 “妈~你知道吗？我很害怕，每当天黑了我就怕，我不敢睡，我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他们打我的情景，可你还每天跑到医院跟我说你和他的爱情故事，我多想你抱着我……” “别说了，我们回去吧。”苏慕寒差点就失控到要将打郭志文和方婉打一顿，他用力拥着李悠言，很想将她的难过赶跑。 “不，让我说。” 李悠言看着自己的mama，只觉得一阵悲哀，“妈，你知道吗？每个人的出身都是不可控制的，只是你知道我的难过吗？从小，我读书就很厉害，是个学霸，在别人的眼里我是天之骄子。我有我的骄傲，可当有一天我却变成了一个私生女，我的骄傲没了，我还要用力去掩盖这个事实，你说，你让我怎么会叫得出那声爸爸？” 她的这一翻话让方婉终于平静了下来，坐在地上默默地垂泪。 郭雅梦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视线落在方婉身上时更是寒意逼人，不过她很快就掩藏好。 李悠言将脸埋入苏慕寒的怀里蹭了一下，用沙哑的嗓子轻轻说：“回去吧。”该说的，她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好。” 苏慕寒被李悠言依恋他的动作弄得一阵开心，正想安慰她几句，没想到身后却传来一阵怒吼，他连忙转过身，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大概七十多岁的老太太。 他眉头皱了皱。 张老太太一只手正提着保温瓶，另一只手却指着地上坐着的方婉。 众人被她这声怒吼吓了一跳。 方婉也不例外，她连忙抬起头来，却看到张老太太用手指着她，她吓得站起来就躲到了郭子文的身后。 李悠言也没想到会见到张老太太，她以前的奶奶。 “好你个方婉，终于让我找到你，你个贱女人，我打死你！” 张老太太冲到方婉面前就扬起手打下去。